如果僅僅是文化水平導致的認識上差異,邢志武也不會太在意,本來他也不崇拜文化人,從沒想靠舞文弄墨走仕途道路。用他自己的話說:認字再多有什麼用?有幾個人是靠耍筆桿子吃飯的?再說,臭老九的稱號,又不是我封的。
然而,文化交流帶來的變化,會在不知不覺中滲入到方方面面。軍人從裡到外的全部軍事化,在城市兵身上,被輕便漂亮的非軍用品隨意替代,遮掩在軍裝裡的私人物品,時不時會偶爾露出。小到手絹、尼龍襪,大到專業運動員穿的回力球鞋、運動褲衩、整套漂亮的運動杉,甚至還有手腕上一閃一閃的手錶,引來眾多羨慕嫉妒的目光。
城市青年的影響,悄然滲透到其他戰士的個人生活。過去,多數戰士最多也只在鞋裡,墊上家人或戀人千針百線繡的鞋墊,下班後穿穿家裡寄來的千層底布鞋。現在,口袋拮据的戰士,買不起大件買小件,膽小的,不敢買招人眼的,賣藏在裡面的。他們的口袋裡,揣上了手絹,節假日上街,也敢公開脫掉軍用線襪,穿上尼龍襪。
班長們早已向連裡反映,艱苦樸素的作風正在失傳。邢志武聽到後不以為然,年輕人嘛,追求點時髦,臭美一下算不了什麼,自己不也穿著尼龍襪,可戴手錶。。。。。。?
工地上,班長抬頭看了看太陽,說:“還有時間,再和點水泥,爭取多幹點。”
牛玉林從上衣口袋裡拿出手表看了看,說:“班長,馬上要下班了,再和了用不完,明天再幹吧!”說完,把手錶戴在手腕上,做好下班的準備。
“什麼要下班了?聽你的還是聽班長的?”正好走到這裡的邢志武說。
牛玉林抬起手腕,指著手錶說:“連長你看,是要到點了,還有不到半小時了,和多了用不完就浪費了。再說,下班前還要收拾現場,哪裡還有時間?”
邢志武不知哪來的無名火,沒好氣地說:“看什麼看?下班不下班聽你的?一個戰士,戴什麼手錶?你不知道部隊有規定,不許戰士戴手錶嘛?”邢志武無意識中,把問題轉到手錶上。
莫名其妙遭受指責的牛玉林,不解的看著邢志武,認真中透著委屈,解釋說:“連長,我也不知道部隊有規定,沒人告訴我。這塊手錶是我下鄉時就戴的,不是在當兵後買的。”
邢志武說:“你到會找根據?告訴你,條令是條令,規定是規定!不許戴就是不許戴!你的表再準,不是還要聽統一號音嘛?把你的手錶收起來!”
牛玉林感覺到了不對勁,連長好像不是衝著手錶來的,逆反心理隨之產生。他不滿地說:“連長,內務條令裡,好像沒有規定戰士不能戴手錶吧?再說,戰士不許戴手錶,也得有個說法吧?今天您這麼說句話,就變成規定,明天說句話,又成了紀律,我們怎麼執行?您的權力再大,也應該符合條例條令吧?”
邢志武對這些城市兵的不滿,長時間積壓的火氣,在遭到有力頂撞的一刻,爆發出來,他吼道:“你才當了幾天兵?少跟我說條令!我說不許戴就是不許戴!還沒到你說理的份呢!還反了你啦?”
連長的震怒,手錶之爭要改變方向,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大家手中的工作都停止了,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牛玉林多少明白了,連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輕蔑的一笑,說:“連長,說得嚴重了吧?結論是不是下得太武斷了?戴塊手錶就是造反?我的腦袋小,這帽子太大了,我可戴不了!還是您自己留著吧!”
這樣的頂撞對抗,邢志武還是第一次遇到,真的是要反了,他滿腦門都在冒火,說:“武斷?我帶兵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我武斷。好啊?我今天還就武斷了,你馬上把你那塊破錶給我摘了,該放哪兒放哪兒,不許戴就是不許戴!”
牛玉林故意不急不慌地說:“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