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此可以找到我們以往治過的所有病人的下落。
假如落到了毒販子手裡,來個送貨上門,你知道那些人的操守質量,有多少人能抵得住誘惑?正瞌睡著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還有人化名來的,但登記的住址是真的,拿了這份材料,上門敲詐勒索也有可能。
誰想再次戒毒,他們就會把病人當成搖錢樹,高價戒毒,牟取暴利。
要是讓吸毒的人互相串通起來,後果難以設想。。。。。。滕醫生大叫,院長,你不要說下去了!太可怕了,早知有這樣嚴重的後果。。。除了正規的病歷,我一個字也不會留下來。
這可怎麼辦?我倒不是為了自己怕什麼,我是擔心那些吸毒的病人。
若是這樣一份材料被歹徒拿了去,他們不是雪上加霜!我說,滕醫生,您也別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
明天早上,拉開抽屜,你就會見到你的寶藍色的登記簿。
只是它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平整乾淨,我不敢保證。
滕醫生轉危為安地笑了說,原來是你拿走的,院長,你嚇唬我。
老頭可不像你們年輕人禁嚇,摸摸我的脈搏,有150下了。
我說道,滕醫生,為什麼不好好地檢討你自己?怎麼會是我?我哪能幹那種事!我只是說幫你找,我有一個猜測,但願它是正確的。
滕醫生稀裡糊塗地走了。
我背靠著牆,注視著〃白色和諧〃,看著幽藍色的氣體在陽光下蒸騰而起,婉蜒著進入我的肺腑為什麼要叫〃白色和諧〃呢?它其實一點也不和諧,湧動著酷烈的奮爭和苦難。
我按鈴,請護士長將溫嫣的丈夫柏子叫來。
到您的辦公室?這裡不是閒人免進的嗎?醫院裡,唯有您這兒乾淨,把病人請到這裡,不是把最後一塊世外桃源也毀了嗎?護士長遲疑著,不肯痛快地執行我的醫囑。
我淡淡地說,這裡早就不長桃了,長的是荊棘。
護士長聽不懂,去叫病人了。
我的頭髮很亂,只得用一隻黑色的髮箍將它們約束起來,畢竟是見病人,還要保持起碼的尊嚴。
柏子很拘謹地坐在我的對面,殘存的兩指不安地抖動著,好像是一隻錯亂鐘錶的分針和秒針。
我說,不要裝出這麼陌生的樣子。
你應該對我的辦公室很熟悉了啊。
柏子抬起頭,又迅速埋下去,說,我弄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說,是我先弄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在深夜溜進我的辦公室,將我所有的東西都參觀了一番,卻並沒有偷走一針一線。
到底是為什麼?柏子抬起頭,慢慢地說,這是我的習慣了,到了一個地方,要把所有有鎖的地方都開啟,看看裡面有些什麼東西。
喜歡就拿走,不喜歡就原封不動。
我說,你說得不對。
我這裡其實有你喜歡的東西。
柏子說,什麼?你說的是毒品?不就是在你的保險櫃的最底層藏著嗎?我不希罕。
我到這裡來是幹什麼的?不就是為了戒毒嗎?我不會再上它的當了,所以我只不過開啟來看了看,又原樣包起來了。
你包的那個樣式很難學、我用一張廢紙練了半天才學會。
怎麼樣,原樣包裝,沒露出破綻吧?要不是〃七〃已經使我處於麻木狀態,我會吃一驚的。
不是因為他是一個高明的賊,是因為他已經學會對毒品的抵抗。
這就是我的治療功績啊。
柏子一定以為我大智著愚,沒達到預想的驚奇,很有幾分沮喪。
他說,院長,我很感謝您,代表我老婆和我還沒出世的孩子,感謝您救我出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