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母女相對無言。
以後的日子,我再不敢絲毫貽誤吃飯。
列印出稿紙越積越厚了,母親有一次對我說,女兒,你是在織布嗎?我說,布是怎樣織出來的,我沒見過啊。
母親說,織布女人,要想織出上等的好布來,就得鑽到一間像地窘樣的房子裡,每日早早地進屋,晚晚地才出來,不能叫人打攪,也不跟別人說話。
我說,布難道也像冬儲大白菜似的,需遮風避雨不見光嗎?母親說,地窖裡土氣潮溼,布絲不易斷,織出的布才平整,人心緒不一樣,手下的勁道也是不同的。
氣力有大小,布的鬆緊也就不相同。
人若是能堅持一天不說話,心裡的那口氣是飽滿均勻的,綿綿長長地吐出來,織的布才會像潭水一般光滑。
我凜然一驚。
母親的話裡有許多深刻的道理,可惜我聽到它的時候,生平的第一匹長布,己是疙疙瘩瘩地快要織完了。
好在我以後還會不斷地織下去,窮畢生精力,爭取織出一幅好布,以告慰無微不至關懷我的母親,告慰父親九天之上的英靈。
1996。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