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兵飛身下馬,跳上帥船,氣急敗壞搶上指揮台,在聶天還前下跪上報道:「稟告大龍頭,邊荒集已重入荒人之手,鐵士心當場戰死,宗政良率領殘兵逃返北方,黃河幫三十多艘破浪舟,全落進荒人手上。」
包括聶天還在內,人人聞訊色變。
這是沒有可能的,偏在眼前發生。
是夜天上層雲密佈,星月黯然無光,唯只穎水河上飄蕩的戰船亮起燈火,反予人成為攻擊目標的危險感覺。
斥候兵續道:「天師軍悄悄撤走,把半個邊荒集拱手讓出來……」
聶天還打斷他的話,怒道:「廢話!荊州軍方面如何反應?」
斥候兵答道:「荊州軍全面推進,至集外西面裡許處便按兵不動,然後忽又後撤一里,原因不明。」
豆大的雨點從天上灑下來,接著雨勢轉密,穎河兩端陷進茫茫的夜雨裡,更添危機重重的感覺。
聶天還心中湧起功虧一簣的感覺,環目掃視己方艦隊,其中七、八艘因超載糧貨,吃水極深,行動不便。
他嘴角輕顫,好半響才大喝道:「把多餘的糧貨輜重卸往河水,立即撤軍。」
號角聲響起。
人人相望,因為號角聲非是來自他們的帥船,而是從下游傳至。
聶天還猛一咬牙,舉手高呼道:「兒郎們迎戰!」
大江幫的雙頭船從下游的黑暗裡鑽出來,向兩湖幫已萌退意的船隊展開猛烈無情的攻擊。
在滂沱大雨下,荊州軍不得不撤返營地。
天氣雖然惡劣,從穎水下游兩湖軍立寨處傳回來的情報,卻從沒有間斷。
當屠奉三離開後,兩湖軍木寨著火焚燒的濃煙,清楚可見。邊荒集的破浪舟立即傾巢而出,楊全期曉得兩湖軍大勢已去。
天明時雨勢漸斂,楊全期終於下令撤兵,到黃昏時,最後一支部隊消失在荒人視野之外。
「當!當!當!」
卓狂生親自敲響古鐘,歡迎從穎水駛來的船隊。
是役在雙頭船和破浪舟的前後夾擊下,兩湖幫傷亡慘重,陣亡者達千餘人,僅得十一艘赤龍舟趁大雨逃之天天。聶天還帥船不保,全賴逃上另一艘船,方能脫身而去。
邊荒集舉集歡騰,夜窩子又亮起五光十色的彩燈。一天之內,便有近三千躲在邊荒各處的荒人興高采烈的返回邊荒集,似乎一切已回覆舊觀。
燕飛孤單一人立在穎水岸旁,看著由雙頭船和破浪舟組成的艦隊,經過眼前的水段駛往上游的碼頭區。
他離開了歡樂的人群,獨自感受光復邊荒集的諸般感觸,心內沒有絲毫預期中的興奮之情,看到的只是人心的變化。
鐘樓議會在江文清抵埠後立即舉行,作出新一輪的權力分配。在以後一段很長的日子裡,各派系會設法鞏固手上的權力,爭取最大的利益,再無暇去理會除此之外的任何事。
營救紀千千,只能靠自己的一人一劍。
這並非說屠奉三、慕容戰、卓狂生等背棄自己的承諾,而是時機尚未成熟,以邊荒集現時的軍力去挑戰慕容垂,等於燈蛾撲火,自取滅亡。
風聲響起。
燕飛不用看也曉得來的是劉裕,心中湧起友情的暖意。
劉裕來到他身旁,欣然道:「我們終於成功哩!」
燕飛心中暗歎,對任何荒人來說,光復邊荒集都可算是曠世功業;對他來說則是徹底的失敗。
劉裕見他神情木然,微一錯愕,沉聲道:「收復邊荒集是我們營救千千的第一步,失去邊荒集、失去鐵士心,慕容垂不論實力和聲勢均被大幅削弱,如此我們便更有把握把千千和小詩從慕容垂的手上搶回來。」
燕飛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