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慌忙從盔甲中拿出影休曾經給我的藥丸,幾個月前還救過小幽一命,這次,一定也可以,雙手顫抖著幾乎拿不穩藥瓶,掰開小幽的嘴巴將藥丸往裡面倒,“小幽,小幽快吞下,吞下就沒事了,小幽聽話……”
小幽藍眸漸漸無神,但好像還是可以聽見我的話,用力的嚥了咽,卻又在瞬間吐出來,連帶一口黑色的血,身體愈發冰冷,眼看連那藥丸都沒用,我慌亂抱住小幽,擦去她嘴邊的血液,讓她貼我近點再近點,只想她身體快點熱起來,藍眸快點睜開,臉上的黑色,快點退去,“小幽,你不能死,小幽連你都死了,落落姐以後該怎麼辦。”
緊緊抱住她,不敢搖晃不敢有多於動作,生怕一個瞬間她便消失不見。淚如雨下,濺在小幽暗黑盔甲上,欲要凍結成冰,小幽睫毛顫了顫,嘴唇上下闔動,我止住心中疼痛,湊上前去,聽到她斷斷續續地低聲呢喃:“落……落落……姐,快……快逃……”
狂風過後,天空飄起大雪,如棉扯絮,小幽藍眸漸漸闔上,身體僵硬,那雙手還是緊緊拉住我的衣襟,冷如玄冰,世界一片安靜,我無助抱著小幽,舉目望去,藍田城外,三十萬修軍,漆黑一片,橫屍遍野,左右兩座山上的樹木,彷彿瞬間枯死。城牆之上,白色身影甩袖離去。
“啊!”
是誰?絕望慘叫?
是誰?痛徹心扉?
是誰?獨活於世?
是我,是我的血,害死三十萬大軍,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道,是我病發之時晾乾的血液。
是我,是我連累小幽,她一心護我才上戰場,我卻將她推上不歸之路。
是我,是我沒有拼死阻止戰爭,親眼看著熱血男兒,不戰而亡。
那,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
轉機
滿地都是黑色屍體,倒地的馬匹,我不明白,為何三十萬人無一倖免,我卻好端端站在這裡?寒風透過盔甲一絲絲侵入體內,卻怎樣都到達不了心底,那個角落,早已比任何隆冬的寒風還要冷冽,不知覺中結了厚厚一層冰。
身後的藍田城門上,不見一人蹤影,我背起小幽,一步一步,踏過無數屍體,涉過冰冷護城河,已近腰身的河水,從盔甲縫隙中灌入整個下半身,全身上下早已如心一般,冰冷得麻木,緊緊拉住小幽的雙腿,儘量讓她向上,不想讓她再多冷上一分。
寒風肆虐刮過臉頰,大雪打在臉上,如利刀滑過,幾乎迷朦雙眼,我卻仍舊記得來時的路,那一路的慷慨激昂,那一路的信心十足,此時一點一滴重重撞擊全身,幾欲站立不穩,無法前行,可是我背上還有小幽,只要回去,回到營帳,說不定影休還能救,又或者天星還有辦法,回去,一定要回去!
路上不知何時積滿白雪,我忍不住回頭,護城河的那頭,本該白茫茫的一片,此時卻佈滿黑色星點,倒地的“瀾”字大旗,生生晃痛雙眼,閉上眼睛轉過頭,不再去看,不再去想,抬頭看低沉天空,黑壓壓一片烏雲猶如纏繞心頭,又像棉花一般堵住呼吸,卻是連哭泣的勇氣都沒有,使盡力氣繼續向前,必須向前!
影休的黑色衣襟被大風颳起,在蒼茫大雪中分外顯眼,身後一眾將士,看著狼狽的我,有人害怕蒼白著臉,有人緊張皺著眉,有人鄙夷斜睨著我,全部站在原地,看我一步步走近。
影休臉色本就蒼白,此時更是毫無血色,不知何時開始身子已經比原來更顯單薄,穿過層層飄雪,走過來欲要接過小幽,全身冰冷的我,終是熱了眼眶,跌坐在地上,期盼著影休:“你……有辦法救她對不對?”
影休神色複雜,黑眸有些茫然,卻堅定搖頭:“脈息早已消失,神仙怕是難救,公主請節哀。”
“不,一定有辦法!小幽以前就說你是神醫,神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