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G還在瘋狂的噴射,子彈擊中主射手的後腦,沒等輻射手反應過來又是一槍,樓上的重火力被我一一解決,德軍從裡面衝出來,能出現的全被我部擊斃,這幫子學生兵比之前有很大進步,最起碼面對死亡不那麼緊張。
“我需要三個到對面的樓裡去,你,你,還有你,跟我上。”敵人的火力轉向我們,一顆手雷落在腳邊被我撿起扔回去,在半空爆炸。湯姆遜衝鋒槍的威力在這時顯得格外優越,一梭子打出去總能撂倒幾個,然後一幫子人衝上去再補幾槍,德軍的迫擊炮瞄準我們,我轉身幾個點射,火箭彈在離我們幾米遠的地方爆炸,瞬間水泥瓦片大面積散開,後背傳來陣陣疼痛。
在德軍瘋狂的反擊下,夾雜著慘叫和各式各樣的罵聲我們拼了命往前衝,各種語言的罵娘聲夾雜在一起顯得格外特別。打仗打的是一種感覺和激情的爆發,在我們即將衝進去的時候,一個沒死絕的德軍開了一槍,子彈從一名蘇軍的胸膛飛出,擊中我的槍托,他已經倒下,無論我如何使勁的捂住傷口都止不住汩汩的鮮血,嘴巴發出嗚嗚聲音,他緊緊拉住我的手不想鬆開,我在他耳邊輕聲的說著鬼都知道是騙鬼的鬼話,可除了這些還能說什麼?這讓我想起了布拉德,臨走的時候他也這樣,他的手失去力量,而我無論如何使勁握著也拉不回即將逝去的生命。
“你說,要是德國佬找我算賬,要我償命怎麼辦?”胖子很正式的問我。
“那要看到底是不是你打死的。”
“我哪知道是不是我打死的。”
“你把子彈挖出來看看不就得了。”
“人家要是不讓挖呢?”
“不讓挖,就不承認。”
“對,死不承認。”
左輪正用刺刀為胖子挖子彈,每次交火胖子都會掛彩,最嚴重的一次的後果就是胖子變成了瘸子,希望這次不會讓他失去一條胳膊,生存有很多種方式,而我們只有打仗這一種,血淋淋的子彈從肩胛骨裡剜出來,彈頭已經彎曲,他是一個鐵錚錚的硬漢,永遠不會在他身上發現任何讓人難過的傷痛,我擔心這樣下去他會受不了。
我們把戰友掩埋,掩埋之後就沒了痛苦,他們脫離的苦海,剩下的我們還要繼續接受殘酷的現實,下一站是哪裡不知道,地域還是天堂?這沒什麼區別,我哪裡都不想去,就想回去,可回去的願望一旦成為希望,活著就是唯一希望的希望。滿載而歸的代價是生命,每樣東西都不屬於我們,這只是暫時借來用用,生命也是讓我們借來用用,等用完了就得還回去,坦然一點的面對也許會好過一點,最起碼,不會為死去一名戰友糾結,在後來的數次戰鬥中我經常這樣的勸慰所謂的蘇聯紅軍,同樣也是勸慰自己。
“隊長,開飯了。”我從繳獲來的吉普車上下跳下來,翻譯就跳上去,坐在駕駛的位置上,雙手合十嘴巴嘀咕著什麼。
“不要玩了,先吃飯。”
“我不餓。”他肩膀挺直,雙手小心翼翼的放在方向盤上,動作輕的像是撫摸戀人的臉,獨自一人沉浸在想象的意境裡。
今天的飯比較豐盛,牛肉罐頭燉土豆,大家圍著胖子起鬨,胖子一來勁,口如懸河的把他所經歷過的戰鬥一一說出來,高潮處有人鼓掌,我蹲在一旁攪著頭盔裡的飯,一名蘇軍看著我身上的徽章,嘴巴似動非動。
“這個是我第一個敵人的徽章。”
“狙擊手徽章。”對方羨慕的說。
“日本人狙擊手,叢林演習的時候被我一槍擊斃,另外兩個是德軍,也是那時繳獲的。”
“我能——看——看——嗎?”他很小心的詢問我,如獲至寶的捧在手裡。
“你是狙擊手?”
“嗯!不像?”
“像,剛開始就感覺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