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邵子和這段時日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眼下早已是青黑一片,撐著精神道:“皇上,為防桓國進攻,本來是已經布了重兵在北線的,但後來見桓國沒動靜,便調了一部分去婁山支援寧將軍。桓國這一攻破成郡,南下五百里,鄆州、鬱州、鞏安兵力不足,即使將東萊和河西的駐軍都頂上去,只怕還不濟事,如果不從京畿調兵,就只得從婁山往回撥兵了。”
靜王面色沉重:“婁山的兵不能動啊,高成新敗,寧劍瑜苦苦支撐,若還要抽走兵力,只怕薄賊會攻破婁山。”
莊王無奈,說不上話,低下頭去。
董學士思忖片刻道:“成郡退下來的兵力,和鄆州等地的駐軍加起來,不到八萬,只怕抵不住桓國的十五萬鐵騎,此次他們又是二皇子親自領軍,易寒都上了戰場,看樣子是勢在必得,必須從婁山調兵。”
太子看了看皇帝的面色,小心翼翼道:“父皇,由誰領兵,也頗棘手。”
皇帝怒極反笑:“真要沒人,朕就將你派上去。”
太子一哆嗦,靜王心中暗笑,面上卻肅然,沉吟道:“不知少君的傷勢如何,若是他在,高成也不致於敗得這樣慘,桓國更不可能攻破成郡。”
董學士抬頭,與皇帝眼神交觸:“皇上,臣建議,婁山那邊,還是寧劍瑜與高成守著,把王朗的兵往鄆州調,那一帶的八萬人馬,一併交給王朗統領,他在長樂多年,也熟知桓軍的作戰習慣,當能阻住桓軍南下之勢。至於婁山那塊,讓寧劍瑜將小鏡河南線的人馬調些過去,京畿再抽一個營的兵力北上馳援小鏡河。”
皇帝微微點頭:“王朗比高成老練,只能這樣了。”
他轉向戶部尚書徐鍛:“徵糧的事,辦得怎樣?”
徐鍛忙從袖中取出折表,將各地糧數一一報來,皇帝靜靜聽著,心情略有好轉。
徐鍛唸到最後,略有猶豫,輕聲道:“玉間府的徵糧,只完成三成。”
皇帝笑了笑:“玉間府是出了名的魚米之鄉,倒只收上來三成,看來小慶德王風流太過,忘了正事了。”
董學士心領神會,微笑道:“小慶德王也不小了,老這麼風流,也不是個事,不如給他正兒八經封個王妃,收收他的心,想必也讓皇上少操些心。”
“董卿可有合適人選?”
皇帝與董學士這一唱一合,眾人齊齊會意,眼下西南嶽藩自立,玉間府的小慶德王態度曖昧不明,對朝廷的軍令和政令拖延懈怠,皇帝又不便直接拿了他,唯有賜婚,既可安他之心,也可警醒於他,至少不讓其與嶽藩聯手作亂。
可這個賜婚人選,卻頗費思量,要想安住小慶德王的心,一般的世家女子還不夠份量,可小慶德王是謝氏皇族宗親,也不能將公主下嫁於他。
陶行德靈機一動,上前道:“皇上,臣倒想起有一合適人選。”
“講。”
“故孝敏智皇后的外甥女,翰林院翰林談鉉的長女,聰慧端莊,才名頗盛,必能收小慶德王之心。”
太子面上閃過不忍之色,諸臣看得清楚,知他憐惜這個表妹,可眼下國難當頭,薄賊作亂,桓國南侵,如果小慶德王再有異動,三線作戰,可就形勢危急,唯有將小慶德王先安撫住,待北邊戰事平定了再解決西南的問題。
談鉉乃太子的姨父,才名甚著,在翰林院主持編史,門生遍天下,頗受百姓敬重,也素為“清流”一派所推崇,他的女兒與小慶德王聯姻,小慶德王若要作亂,累及這位名門閨秀,必要冒失去民心之險。
但只要北邊戰事平定,皇帝顯然是要騰出手來對付小慶德王的,到時,這位談家小姐的命運,可就多舛了。
皇帝思忖片刻,道:“也沒其他合適人選,就這樣吧,董卿擬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