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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只有殺人的人才神經正常。”他說。

“總之,心理分析越多越好。”我說,“《那時候》畫報最重視質量。您好象憎恨您母親。”

“我愛我母親。”他說。

“這無關緊要。”我說,“讀者希望知道您是何許人,怎麼結識赫爾坦?恩齊安的,她又是怎樣的一個人。人們很費解鄰屋的克里斯塔?宗塔克何以會沒有聽到聲響。請勿遺漏任何細節。不過,那些對年輕讀者無多大吸引力的事情,您可一筆帶過。”

“我的稿子不準改動,”他說,“哪怕是當今文壇巨星也無權刪改我的一行文字。”

他以此來顯示自己是個作家。說實在的,誰也不喜歡刪改,可又誰都在刪改。

“我們打算安排的篇幅是十五章,每章十八頁左右。”我說,“您可用四章的篇幅詳詳細細地把殺人的前後經過寫出來。每頁三十行,每行三十安。我們按海明威的標準給您支付稿酬。”

“海明威用打字機,可我用手寫。”他頗含委屈地說。

他站在養魚缸前,情趣盎然地欣賞著他的魚,那神氣煞象摩洛哥的老王子。

“我得帶上魚缸。”他說。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網(4)

這又有什麼不可呢?不過,又何曾見過一個殺人犯攜著魚缸旅行呢?好個殺人犯攜著魚缸旅行,這倒是個精采的插曲。

“我還從未見過象您那樣一根腸子到底的腔腸動物作風。”他說,“我的博士論文寫的是關於貝殼放逐法。”

“你怎麼會去研究貝殼放逐法的,”我說,“以及其他類似的種種,一句話,不拘一格,把您腦瓜子裡出現的東西統統記錄下來。”

我把他以腔腸動物的腸子來比喻我辦事幹練的作風,完全視作是一種恭維。看來他是讀過我的新聞稿。他的文章,我還未來得及拜讀一個字。一般來說,隻字不讀一個作家的作品,總顯得比那個作家要高一籌。

“您說的兩百萬什麼時候到我手?”他問,露出一種急不可待的貪婪神色。

“分三期付給您,每期款額相同。”我說。

“車旅雜費不計在內。”他叮囑了一句。

“另加上鼻子整容手術費。”我補充道,頗以自己寬宏大量的俠義心腸洋洋自得。

“我帶上魚缸。”他重複了一遍。

說話間,魚兒在魚缸裡悠哉樂哉地遊著,一串串的小水沫相繼躥上水面。魚缸——魚兒的世外桃源,似乎是這充實了他。

奧賴利奧?莫賴利

那個名叫埃米利奧?博西的年輕記者安排好了,我不得不在那兒度過好幾個星期、甚至好幾個月流放生涯。唉,世事多舛。我鬱郁然不由得墮入沉思,懷古幽情浸透了我的思緒,一時間,歷史上諸位與我遭遇相似的偉大人物愁苦的臉相相繼湧現在我腦海。放逐,在古代歷史上所起的作用,始終是有爭議的。或許,是因為人們害怕用較乾脆、較威嚴的方式來宣判死刑;或許,是人們認為逐出故土家園比判處死刑更嚴厲。我年輕朋友將帶我去的地方,能否激發我的創作激情,能否使我如願以償,我還沒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認定。

福斯?費爾德,是這個地方的名字,意即綠色的河口。馬斯卡賴洛河由此注入地中海;僅僅在這個意義上,這地方與它的名字才有些相稱。不過,說實在的,用“注入”來形容是言過其詞了。這條古老的小河彷彿被長途跋涉拖得精疲力竭,到了河口再也提不起勁來,河水緩緩淌入地中海。這兒全然望不見成片的綠色,僅有的一丁點兒綠意也顯出寒酸相,好象在羞慚自己的先天不足。開闊的海灘,在馬斯卡賴洛河橋那兒展開,沿著小城伸延,荊棘叢和碎石堆處處可見。它們的顏色也與砂礫相仿,給海濱抹上了冷漠、放任、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