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嘆一聲,黯然地說:“天涯亡命,孑然一身,我何嘗不想有幾個朋友和親人?但我不能,我在浙江龍泉有一位小妹,雖非骨肉,情勝同胞,已經令我是心不安。這樣吧,我能直呼你們的芳名麼?”
逸綠忘形地挽住他的臂膀,幽幽地說:“那麼,我們叫你文慈哥。我聽說岳家兄弟在浙江龍泉撲了個空,大概你確是到過龍泉,那位小姑娘是怎麼回事?”
雙雙也收斂了笑容,說:“文慈哥,海記憶體知已,天涯若比鄰,我希望你以我們為友。你的事我和逸綠妹知道得比較詳盡,逸綠妹尤其清楚。
我們不必急於回去,人生幾見月當頭?月到中秋分外明,難得相逢如許良宵,聚知友月下小敘,豈不是人生一大雅事?目下我們是危機四伏,生命彌足珍貴,一旦變生,何日方能重聚賞月言歡,難以逆料。文慈哥,能不能將浙江龍泉的事說來聽聽?”
逸綠也幽幽一嘆,介面道:“我也有些事說給你聽,雙雙姐更有不少秘密要告訴你。”
他向山麓的短草斜坡一指,說:“那兒不易藏人,這附近皆有人潛伏,我們到那兒去走走。”
他找到一塊光滑的巨石,用腰帕拭於露水,請兩位姑娘坐下,將在浙江龍泉的經過說了。
逸綠籲出一口長氣,苦笑道:“文慈哥,你這個人真是無可救藥,我只問你一句,你難道對小妹一無情意?”
“我不是木石人,但我不能因此而誤了章小妹的終生。”
“你這人……唉!真是……上次你在東方老前輩府中,也是不辭而別,辜負了凝雪姐姐對你海樣深情……”
“逸綠,你怎能說這種話?上次我已經向你說明了,我與她無緣。
這次你前來江西,難道不曾見過東方姑娘,將我的意思轉達?”
“我說過了,但東方姐姐不相信,她已經趕來江西,要解釋當年的誤會。”
“有什麼可解釋的?何必多此一舉?我這人不重視虛名假譽,不布恩圖報……”
“文慈哥,如果有人感恩圖報,是不是可笑?”雙雙問。
“別人的事,我不過問。”他不想再談恩怨的事。
雙雙冰雪聰明,知道他提及感情的事,必定心情沉重,剪不斷理還亂,變話題問:“文慈哥,你的醫學造詣,我們已經領教過。你的藝業,我們雖有點糊塗,不明白你的進境何以出奇地驚人,但並不足怪。之外,你還涉獵了些什麼?”
“涉獵?這些年來,我逃命還來不及,那有餘情涉獵其他?”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該進過淮安府學。”
“呵呵!府學能學些什麼東西?做官?你看我這塊天生反叛的材料湛雕?”他開心地笑了。
“那麼,家學淵源,上自天時,下迄地利,論經史熟讀三墳五典八家九丘,論藝文神交古人詩詞歌賦無不精熟,琴棋畫書無所不能……”
“少挖苦人好不?你呀!大概動了問難的念頭。”
“我怎敢?”雙雙心動地答。
“你的侍女小琴我見過,另有一位叫小綠……”
“她該叫小棋,愛穿綠。”
“雙雙姐有四位侍女。”逸綠說。
“那可能分別叫琴棋書畫,證明雙雙定是個文武雙全的才女兼女英雄,呵呵!”他笑著說,又道:“我可經不起問難,甘拜下風……”
他突然住口,向右側丈外小樹林一指,低聲說:“有人來了。”
“把這煞風景的人抓出來。”雙雙光火地說。便待起身。
他含笑拉住她,說:“這附近潛伏了不少暗椿,抓不勝抓,算了,我們不予理睬,他們聽不到任何秘密的,我們來談些他們不願聽的事物。”
三人調鋒一轉,談上了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