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田阿柱喉中發出乾涸的笑聲,帶血的臉上,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厲秣蘭,“若有下輩子,我一定還要你做我的妻子,你、你肯答應我這隻癩蛤蟆麼?”厲秣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點著頭。“還有,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告訴她,等爹回來,給她買只小……白、豬……”然後他的手指一鬆,掌中的花朵散落在地。
塵曉弦掙扎了半晌,終於勉力凝聚起一點兒內息,在揚袖的幫助下,緩緩依著一株水柏枝半躺著:“冷新月,你變了!”“什麼?”本來毫無表情的白衣男子忽然回眸,利劍一般的目光射向他的臉,“你說我變了?”“是。”塵曉弦面不改色,只是唇色依舊蒼白,慢慢地道,“你從前是個任俠尚義、鋤強濟弱的人。雖然你天性孤僻,很難親近,但人人都在心裡敬重你。”他咯了一口血,又道,“那個時候,你外表雖冷,血卻是熱的。”
“你想說我現在冷血?”冷新月看著他,目光中忽然有了某種憤怒,“你懂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塵曉弦?”這是第一次,兩個人互稱名姓、針鋒相對。
冷新月後退了一步。退後的時候,七絃琴已翻轉到他的指間,他左手橫抱琴身,右手輕輕一撥,“叮咚”一聲,琴聲響起,那初聽悅耳的清音,只一個樂符之後,就陡然變得凌厲無比,殺機四伏。鮮血順著塵曉弦的唇角不絕如縷地流了下來。在愈來愈凌厲的琴聲中,他咯血的聲音都被淹沒,剛剛緩和一點兒的臉色迅速轉為蒼白。揚袖只覺心口一陣陣煩惡,站立不住,她伏在塵曉弦胸口,伸出兩手將他死死抱住,仿如溺水的人抓著稻草。
白光一閃,數道白綾穿林而過,掠過枝頭從五個角度纏繞,將冷新月和厲秣蘭圍了起來,在那道道白綾的包圍下,琴聲忽如遇到牆壁,雖震得白綾鼓盪,卻如困獸般衝之不破。外面的塵曉弦和揚袖頓覺心頭一鬆,塵曉弦方能開口,便疾疾叫道:“厲姐姐你怎樣了?”隔著白綾,依稀映出兩個人的影子,然而裡邊的情形卻判斷不出。
撫琴的手指一停,一根琴絃垂了下來,冷新月輕輕拉了下那根琴絃,微笑著搖一下頭:“可惜,先前被那個叫塵曉弦的小子弄斷了,不然,這白綾就算再加厚三層,也阻不了我的琴聲。”
“冷新月,你莫要如此託大,”厲秣蘭掌中寒光一閃,多了一柄長劍,“今日,我就以雲夢宮唯一傳人的身份,與你做個了斷!”那柄劍甫一抽出,便發出耀眼寒光,那高華浩然之氣如天上的銀河匯聚而成。
“原來是雲夢宮的鎮宮之劍鏡天劍,華清鳶當年持之力敗武林盟群英。”冷新月這才微微抬眼,“斯劍雖在,只可惜冷某晚生了百餘年,華盟主的風采,是再也不復得見了!”
厲秣蘭怒道:“冷新月,你的意思莫非是說我不配持這柄絕世寶劍?”清音一叱,厲秣蘭掌中寶劍一亮,內力催生,寶劍光華源源不絕,一道銀光從白綾中透出,光柱穿透沉重的夜色,映得月華慘淡。
但見光柱移動,瞬間白綾被映得幾成透明,而白綾中兩人卻瞧不見身影。塵曉弦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耳中驀地傳來“叮”的一聲清響,極似冷新月撥動一根琴絃。但那一聲之後,久久沒有動靜,半晌,才又是“叮”的一聲。過得片刻,卻是連綿的“叮叮叮”幾聲,彷彿冷新月老在同一個音上反覆撥奏。
揚袖皺了眉:“除了七絃琴外,他在以什麼對付秣蘭姐姐的鏡天劍呢?”塵曉弦道:“以鏡天劍的威力,尋常兵刃在其下根本走不過十招。當年華清鳶以之獨挑武林盟群英,三場連斷控鶴劍、少林降魔杵、子母流星環三件神兵,連華山劍派的青玉松紋劍都在鏡天劍下被砍缺了兩道口子。但冷新月的兵器與鏡天劍相交五次,竟是毫髮無傷。”
正說話間,又是“叮叮”幾聲連成一片,如此接連交鋒之下,那兵器猶是迴轉自如,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