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岫兒實在忍耐不住,大聲道:“你們究竟在幹些什麼?”
卓王孫笑道:“難道姑娘看不出,我們在飲茶?”
唐岫兒更大聲的道:“你們飲茶為什麼偏偏要選這個地方?這麼一大幫人,兇手還怎麼來?”
卓王孫指了指門,道:“你還是先去看看你的表哥還在不在。”
唐岫兒一驚,撲到房門前,猛敲了幾下,道:“表哥、表哥,你可好?”
裡面謝杉疲憊的聲音道:“還沒死。”
唐岫兒鬆了口氣,回過身來正要再對卓王孫發脾氣,就聽卓王孫自言自語道:“還有一刻鐘就到子時了,若我要看住一個人,還是不要去理會別人的好。”
唐岫兒張了幾張嘴,終於還是忍住了氣,拉過凳子坐在房門前,不時敲一下房門,謝杉也總是回一句“還沒死”。眾人雖然依舊談笑不已,但每個人的目光,也都聚在這房門上。卓王孫內息探出,籠罩全場,玄四房間周圍無不在他的監視之下,回看小晏與楊逸之,一個笑意淡然,一個若有所思,顯然關心之物,也都不在這一杯茶上。卓王孫微微一笑。
燈花漸落,方天隨打了一個哈欠,步小鸞也有些倦了,四處亂看著,燈光下的黑影似乎也漸漸濃重,大家的笑聲也靜寂下來,似乎連針落也能聽見,更漏清冷的聲音,滴滴而下,似乎和人的心跳一起,在空氣中凝結起來。
唐岫兒問:“怎麼了?幹麼停了?”見謝杉一言不發,連忙湊了過去,就見屏風右下腳依稀露出幾個字,赫然有兩個就是“謝杉”!
謝杉清秀的臉頓時毫無血色,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唐岫兒低聲罵了句:“沒用!”一把奪過謝杉手上的白布,三下兩下將整個屏風抹拭乾淨。
一面森綠的曼荼羅圖象顯露出來,曼荼羅下一行血紅的大字:“子時、謝杉、玄四。”拳頭大的字以猩紅的顏色刺出,看去極度的觸目驚心。謝杉踉蹌後退,似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畫面上一片陰鬱慘淡,青碧的顏色刺出的大片林木,構成一個獰惡的曼荼羅。林木中站著一尊無頭殭屍,被藤蔓糾纏著。殭屍的雙手捧在胸前,手中赫然竟是他自己的頭顱!
那顆頭顱已經被藤蔓撕扯得扭曲變形,唇邊卻帶了絲譏誚的笑容,似乎面前更有無比的大苦在折磨著世間之人。粘稠的液體不斷的從他的眼中滴下,在他的腳邊化成新的藤蔓,纏繞撕扯著他的軀體。
陰沉的走廊似乎被這種森綠的顏色灌滿,那些粘稠的汁液彷彿就要破壁流出,黑暗深處彷彿隱約傳來頭顱尖銳的笑聲。
步小鸞“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卓王孫揮袖遮住了她的目光。唐岫兒雖然自命膽大,卻也忍不住退了兩步。
卓王孫踱上前去,仔細打量那扇屏風。步小鸞顫聲道:“這畫好可怕。”
卓王孫淡淡道:“不過是畫,有什麼可怕的?你越去想,它自然越可怕,你若是不去想了,它們也無非是些顏料和木頭。”
只聽後面有人微嘆道:“只怕不是人嚇人這麼簡單,天地之秘,不是人力可窮的。”卓王孫知道是小晏,他回過頭去,淡然道:“論到博聞強記,那自然還是要請教殿下了。”
小晏似乎完全忘了那天在甲板上對相思的所為,若無其事的輕嘆道:“這副曼荼羅主殺戮,行祭之法在六支天祭中乃最為詭異。無人可知第四界天主是如何向溼婆的第四化身獸主獻祭的。只知道……”他搖了搖頭,輕聲道:“此天祭圖一出,殺伐之氣充塞天地,萬獸暴虐性起,互相殘殺,直到血沒天界。但是出現在天朝號上,就不知是何等徵兆了。不過從畫下留字來看,似乎是說下一個應祭者,將是謝公子。”
謝杉強笑道:“謝某並非弱質女流,也不是那貪婪財寶之輩,兇手時間地點說得這麼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