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非看著前面這個苗條婀娜的背影,突然也有點恍惚。11年前,同樣是一個夏天,他頭次來到這裡,雖然出生在本地,但他一向生活的地方完全不是這樣的環境。
那時路非18歲,也是這樣跟在14歲的辛辰身後。她已經開始發育,烏黑的頭髮紮成馬尾,穿著白色T恤、牛仔短褲加平跟涼鞋,懶懶邁著修長的腿,腰背隨著步伐有一個流利而旖旎的線條。陽光照射下,隱約可見T恤裡面胸衣的肩帶,當時這個認知讓他的心跳加快了幾拍。
此時辛辰的衣服保守得多,腳上一雙徒步鞋沾滿塵土已經看不出本色,可是步子邁得依然懶散,腰際那個腰包輕輕晃動,這個步態是他熟悉的,甚至多次出現在他夢境之中。
這片居民區集合了各個年代的建築,辛辰住的是一座上世紀70年代的樓房,灰色的五層樓,看著有幾分破敗,走進了黑黑的樓道,她將墨鏡推到頭頂,利落地從腰包裡拿出一隻小手電筒開啟,雪亮的光柱下,樓道拐角堆著從各家各戶延伸出來佔領地盤的雜物。上到五樓,她將腰包移到前面,準備掏出鑰匙開門。
“我來開門,小笛把鑰匙給我了。”兩人此刻隔得很近,路非可以清楚聞到,辛辰身上和頭髮裡都有一股絕對說不上好聞的味道,他向來略有潔癖,不禁皺眉。
辛辰抬頭,恰好看見他的這個表情,微微一笑,側身讓開一點,看他開門,再很熟門熟路地伸手開了燈。
“不會這些天都是你過來給花澆水吧?”辛辰疑惑地問。
路非將鑰匙交還給她:“小笛最近在準備秋季服裝釋出會,比較忙。”
辛辰先去開了空調:“不好意思,我出去大半個月了,家裡什麼也沒有,你隨便坐,我得去收拾一下自己。”她踢掉徒步鞋,回臥室拿了衣服去衛生間洗頭洗澡。
路非再度環顧這個房子,近半個月,再怎麼忙碌,他都會在晚上隔天過來一次,給花澆水,已經熟悉了這裡的格局,可此刻看在眼內,仍然感覺陌生。在他記憶裡,少女辛辰的住處是個小小的兩室一廳,屋裡和室外樓道一樣的破敗雜亂,第一次進這房子,對他的潔癖是一個重大挑戰。
然而眼前一切,整齊得過份。潔白的牆壁,深栗色的地板,原來的客廳和一間房以及廚房打通,裝修成了工作室模樣,寬大的淺色工作臺連著電腦桌,兩部電腦、印表機、掃瞄儀等有序擺放著,一邊一面牆放著樣式簡單的書架,上面井井有條碼放著書籍、雜誌、資料夾、光碟碟片,沒一絲雜亂,可是也沒有任何代表個人興趣愛好的擺設。
廚房只餘了開放式的一角,一張調理臺兼著餐桌,區分著空間,擺了兩張高腳椅,顯然吃飯就在那裡解決了。
靠通往陽臺的門邊擺了一張深棗紅色的絲絨貴妃榻,上面放著兩個繡花靠墊,算是唯一帶女性色彩的傢俱。
衛生間靠臥室那邊,裡面傳來隱約的嘩嘩水流聲,在安靜涼爽的室內,這個聲音聽得路非有幾分莫名的煩亂。
他開啟陽臺門走出去,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陽臺不算小,其他人家基本上都將它封成了一個小小的房間,以求空間的最大化。只有辛辰的陽臺保持著開放式格局,種滿了各式各樣的盆栽,幾盆茉莉正開得香氣四溢,一株文竹不可思議地長到了快一米高,一隻大瓷盆裡種的石榴此時已經結出了累累果實。靠一側的一個金屬架上擺的全是不同顏色的月季,花開得十分嬌豔;另一側是個木製的架子,擺放著四季海棠、繡球花、薔薇、米蘭、天竺葵。這個陽臺儼然是個鬱鬱蔥蔥的小小花園,唯一煞風景的是,陽臺外罩上了一個粗粗的鐵製防盜網,好在順陽臺欄杆一直爬藤上去的牽牛花長勢極好,一朵朵的紫紅色花朵此時閉合耷拉著,多少讓防盜網不那麼剌眼了。
他揭開陽臺一角的小水缸蓋子,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