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景。直到與同伴站立在太白群山某個山巔的那一天,她才頭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置身於語言無法形容的美景中的巨大沖擊。
逆風而立,俯瞰雲海,山風呼嘯著刮過耳邊,她意識到,在如此闊朗壯美的自然面前,所有的煩惱憂愁都顯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如果她固守在那個老舊的辦公室內,對著暮氣沉沉的上級和同事,處理令她厭倦的檔案,只會更加沉湎於過去飛揚的回憶,更加自怨自艾。
晚上坐在宿營地,仰望天空,一粒粒星辰近得彷彿觸手可及。她不期然想起愛好哲學的李洋在一次野外宿營時曾對她說過的康德名言:只有兩樣事物能讓我的內心深深震撼,一是我們頭頂的璀璨星空,一是我們內心崇高的道德法則。
她對形而上的東西並沒有探究的興趣,當李洋說到這些時,她照例心不在焉。而此刻坐在如穹廬般籠罩的深寶藍色天空下,沐浴著城市中不可能想象的素光清暉,她覺得自己至少部分理解了李洋重複這個名言時的神采飛揚。
林樂清坐到她的身邊,問她想什麼。她笑了,“思考我的生活。”
這個回答讓林樂清拊掌大笑,然後正色說:“一路上你一直沉默,我就想,你思考的命題一定莊嚴深遠,果然如此。”
在西安的醫院裡,辛辰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半夜。病房內燈光暗淡,她意識到自己與死神擦身而過。那個不肯放棄她獨自逃生的少年安靜地躺在她旁白的病床上,呼吸均勻平穩。
林樂清無恙,她也還活著。前塵舊夢已逝。她對著慘白色的天花板笑了。
她清楚知道,從今以後,什麼樣的回憶,什麼樣的情況,什麼樣的人,她都能坦然面對,再不用那樣倉皇逃避了。沒有了她念茲在茲的愛情,其實並不重要。如果還能繼續活下去,那她一定努力選擇一個好好的活法,不負曾經感受到的如此美景和如此情意。
辛辰從西安回來,開始自己去找工作上班,先是業餘時間接活賺點兒外快,在有了穩定的設計客源後,她辭職做了SOHO,埋頭掙錢。如此認真工作的狀態讓大伯大媽都吃驚了。
辛開明做主,將馮以安介紹給了她。她頭一次相親,趕到約定的地點,看到坐在那兒的是個衣著整齊、乾淨清爽的男人,先鬆了口氣。而馮以安卻著實驚豔了。
他一向自視極高,要求也極高,並不情願用這種方式認識女孩子。只是奈何不了父母催逼才來。他提前五分鐘到,百無聊賴地坐著,根本沒有任何期待,準備禮貌地吃上一頓飯就走人。然而準時走到他面前的辛辰個子高挑,化著無痕的淡妝,年輕秀美,顧盼之間,眼神安靜而清亮,衣著簡潔,舉止大方,落在他一向挑剔的眼內,竟然挑不出毛病來。
聊起各自的工作和愛好,馮以安業餘時間愛好攝影,辛辰對於圖片處理頗有心得,談吐風趣,交流起來頗有話題。
馮以安一下有了知遇之感,覺得自己簡直是中了彩。他快速進入了追求的狀態,而辛辰並無拒絕之意。如兩家大人所願,他們交往起來。
這個女孩子幾乎沒有缺點,除了有點兒冷感。見了幾次面後,馮以安得出這個結論。
辛辰不算冷美人。遇著他講笑話,她反應敏捷,笑得應景,絕對是領會了笑點,而不是隨意敷衍;到朋友聚會玩樂的場合,她不會孤高狀獨坐一邊。該喝酒時喝酒,該唱歌時稱個,稱得上合群;馮以安也算久經情場,約會時花樣頗多,很會玩情調,辛辰的每個反應雖不算熱烈,可也不冷漠掃興,再浪漫的節目落在她眼內,只有欣賞,沒有驚喜。
她的全部表現可以用“適度”概括,而馮以安看得出來,那個適度不是出於有意的控制。她幾乎是天然地與所有的人和事都保持著一段微妙的不易察覺的距離。身為她的男友,他也不敢說,自己進入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