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眼淚叭噠叭噠地掉下來。
孟雨覺得自己的心也軟了,像是泡在什麼苦澀的東西里一樣。
他低了頭,不敢看沈婉華:「沈姑娘,我已經訂親了,我也很喜歡我的夫婚妻子。過去我對你太粗暴了,你是個善良的姑娘,會有珍惜你的那個人出現。」
沈婉華哭得噎住了。她知道孟雨這麼說,自己是一點點可能,一點點機會都沒有了。
唯一有的,只是他不再討厭她了。
最後一抹夕陽灑下的光輝也散盡了。康明王凝視著天邊漸漸湧上來的黑暗,一動不動。
「王兄,不要說孟定國了,沈赫昌的兵勢也兇猛得很,我們怎麼辦,您不要再犟了,是不是再聯合一兩家諸候王?」
康明王轉過身,在暮色中看著隆瑋:「如今這種情勢,再聯絡諸候王已經來不及,況且我想反而會連累他們的。」他看著身軀雄偉的隆瑋:「雖然有免死詔書,哥哥也是連累你了!」
隆瑋不在乎地一揮手:「我早就一個人就想幹掉那個皇上了!這次大朝會他又如此欺負我,我是再不能忍了,和王兄又有什麼關係!」
康明王看著不遠處自己和隆瑋的軍帳連綿紮營,這一場仗,又要有多少人失去性命。
藍天蒼遠,群山巍峨,這麼大好的江山,它到底是誰的?或許,它應該永遠是屬於在這裡衍衍不息,世代生存的百姓的。
康明王很關愛地對隆瑋道:「你先回去吃飯吧,我一會兒再找你。」
隆瑋看著康明王:「王兄你呢?軍糧也不多了。咱們離開湖廣和西陲太遠,給養沒辦法跟上。附近的州縣仍聽命於皇上,也無法向他們徵糧。」
康明王笑了一下:「不用擔心,英親王離這裡不遠,已經書信給我,要運糧草過來,明日就可到。只是因為要透過沈赫昌的防線,不敢多運怕被發覺。實在不行,趁這兩日還未開戰,明天攻一個富裕的莊子,只找財主要糧就是了。」
隆瑋嘆了一口氣,他沒有和康明王說,心裡卻在想,這仗打得確實不痛快。但總之,帳都要算到那個狗皇帝頭上。
康明王並沒有去吃飯,仍然坐在軍帳前的一塊大石頭上,用樹枝在地上劃著名。劃了很多,卻仍然劃是那個「蘭」字。
雖然旁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麼變化,但他心裡卻痛得糾起來。望珠和未出世的孩子讓他體會到了皇家的殘酷和冰冷。而蘭姿,蘭姿!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為他做這些!他已經承受不了。這個美麗動人而機智出眾的女子,臨死前都來不及說出她心裡對他的掛念,只是在擔心他的安危,只能用最後的力氣叮囑他不要反。她在最後的一刻還只是一心掛念著他,然而他永遠都見不到她了!他這次造反,也只能是對於皇上,表示自己無法遏制的憤怒。皇上扣押望珠母子做人質,他當時只能忍下。然而慘劇發生,既然皇上對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骨肉親情。自己也只能用自己僅有的能力表達憤怒了。可憐的蘭姿!他甚至不能回想。他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
固然康明王從十幾歲就帶兵,還曾遠徵大夏,用兵和謀略都是很出眾的。但沈赫昌早就是國朝名將,二王聯軍能夠突破他的防線,和沈赫昌保留實力,又暗地放水有很大關係。
他對兒子說:「想消耗我的力量?做夢。他孟定國不是有能耐嗎?此時不出力幫他的外甥皇帝,打算何時出力?」
沈炯烈小心地道:「爹爹,我們的世襲榮祿,畢竟都是皇上給的,且孟大人在國朝雖然是權臣,也是最有口碑的,我們何必一定要與他為敵呢?」
沈赫昌站了起來:「因為爹不想讓孟定國壓一頭。而且,」他拍拍沈炯烈:「爹的兒子,就是比他孟定國的兒子強。爹不僅要謀自己,也要替你謀。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