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秀靈被他看得不自然起來:「大人盯著我做什麼?都把人看毛了,難道每天憂心國事的大人現在很閒?」
孟定國一雙有神的眼睛仍然看著她。應秀靈那端正的鵝蛋臉,象牙色的肌膚,漆黑的秀眉,深邃而幽黑的眸子,在微暗的天空和火紅的晚霞映照下,像是一尊優美的雕像。他看得痴了,卻又像陷入了遐想中,聽夫人這麼伶牙俐齒,不由說道:「你在我面前,嘴巴老是這麼厲害。可是那個玉墜,你為什麼一直掛著?你兩歲生日的那天,為什麼一定要從我手裡把它要走?」
應秀靈驚了一下,她依然秀麗水靈的眼睛也盯著孟定國,有點嬌嗔地說:「大人,幹嘛要問這麼多為什麼?」
孟定國微笑地看著她,像是看著一件傾心喜愛的寶物:「當年,姐姐突然看到你掛著我家失蹤好多年的家傳玉墜,曾經告訴過你玉墜的來歷。而且,她猜出是我那次去丞相府赴你兩歲生日宴時給你的。可那也只是姐姐的猜測,畢竟當時她並沒有一起去赴宴。記得回來玉墜沒有了,娘問我我說不知道,爹孃嬌慣我,雖然很心疼這個傳家寶物,但卻不捨得逼問我。可姐姐告訴你之後,你卻從來沒有問過我關於這個墜子的細節,為什麼呢?」
應秀靈秀麗的眼睛呼閃兩下,半晌才看著孟定國慢慢地說:「大人一直沒有說,為什麼我要問?」
孟定國無語了,他們的交流就是永遠會這樣突然中斷。
孟定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拉起應秀靈的手,握在手心裡。他的手掌很熱,從他的眼睛裡也能看出他對她深藏的愛意。然而,他愛她,她一直就知道。他心裡不相信她,她一直也知道。可她從小不幸的遭遇,讓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表達和解釋的人,她對他的感情,都是透過她為他做過的一切來表現的。可這讓原本就心虛而不自信的孟定國,始終不敢相信她是真心愛他的。即使夫妻二十年到今天,依然如此。
他攥緊她的手,她的手修長而瘦削,至今抓著她的手時,他仍然心跳得很厲害。然而他也很委屈,他滿心傾注的感情似乎從來沒被她重視過,她只是按自己的節奏去關心他。
他像是陷入到了回憶裡,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很小的時候,大概有四五歲吧。有一次爹孃帶我到當時權傾朝野的宰相韋度府上,去赴這位宰相最喜歡的小女兒的生日宴,其實就是去奉承送禮。爹爹當時是兵部尚書,與韋度不和,但又不敢得罪他。那次的生日宴席辦得很熱鬧,氣排尤其大。滿朝文武為了巴結宰相,都紛紛圍著宰相的小女兒,那個穿著粉緞子小衣服銀娃娃似的小女孩兒,說著很肉麻奉承的話。後來韋度突然氣勢很大地出來了,所有的人都離開那個小女娃娃,又圍著宰相奉承去了。那個小女孩兒被奶孃抱著,坐在宴席廳的一個角落裡。我很好奇,跑過去看那個像畫上一樣的娃娃,當然就是你。你那個時候很胖,圓圓的臉,眼睛很大,長長的睫毛,可愛極了。你看見我很開心,還朝我伸出兩隻小胖手,指著我的胸前,口齒不清地說:『呀!呀!』當時我胸前就掛著那個祖傳的羊脂玉墜,玉質很好,晶瑩潤澤。我在想,這個娃娃好可愛啊,她一定是在說:『要!要!』就把玉墜摘下來給你玩。可這個時候,娘過來找我,看我離你那麼近,一把就把我拉走了,像是很不喜歡你的樣子。結果,玉墜就留在你手裡了。」
應秀靈吃驚地看著孟定國,眼圈漸漸紅了。
原來,他竟是她在親生父母家裡的一個見證人,那個玉墜……應秀靈的親生父親是前朝的宰相韋度,家裡財寶如山,韋度又最寵愛她。可她對別的奇珍異寶不感興趣,只是抓著這個來歷不明的羊脂玉墜不放,這並不是家裡的東西,韋度一想應是生日宴時其他賓客留下的,女兒喜歡就給她掛著吧,因此後來女賊玉憐珠盜走應秀靈的時候,這個羊脂玉墜就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