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就帶著親妹和招財貓「一錢」,投奔城郊雞鳴山的遠房親戚,相信有銀錢在身,那位擁有一雙勢利眼的表舅,肯定不會像當初那般嚴詞拒絕。
雞鳴山,說地好聽一點是山,實質上也就是一座高大些的土丘,上有巨巖形似雄雞開口,又對著朝陽初升的東方,故而被好事者稱呼為雞鳴山。
不過,張弛卻是重生之人,很清楚地知道,這座「雞鳴巖」有些靈氣在裡頭,隱秘處有高人繪製的「昂日神咒」,做成一個祛毒鎮邪的禁制,囚禁著一條百年火候的蜈蚣精,抽取它的妖力,轉為福澤,庇護一方水土。
蜈蚣精也可以藉此化掉與生俱來的妖性,積累無數陰德,無論是脫去軀殼,蛻變成人,還是直接轉成靈獸,都有事半功倍的靈效。
正是因為如此,成精的蜈蚣才會安心被雞鳴山鎮住,沒有噴吐丹氣害人,在龍丘城隍、郊區土地的眼皮底下,慢慢消磨時光打熬。
張弛想要改易體質,獲得修道的靈根,五毒腐臭湯是上手最快的道途,按四季之節氣,循五行之義理,彼此生克,構成完美迴圈,用來奠定道基,最是好用。
再說了,他要的也不是蜈蚣精的妖丹,只是蛻變捨棄的皮殼,一點廢物似的多餘靈性,應該問題不大。
「剩餘的五毒候選,落在六春湖的雞冠蛇,天池山的青蛙穴。唯獨壁虎,蠍子,龍丘城以及周邊鄉野都沒有著落,還得另行尋找。」
張弛牽著妹妹的手,從容不迫地走出城門,肩膀上蹲著一隻狸貓的奇相,引起路人的好奇,尤其是江湖中人,礙於「僧道婦孺,不可輕忽」的經驗教訓,都不敢輕視小看此時的兩個小兒,任由他們出城,揚長而去。
雞鳴山就在龍丘城郊區,張弛和妹妹穿過草市,站在高處舉目眺望,就看見目的地所在。
此時,日上三竿,雞鳴山沐浴在絢爛的陽光中,縷縷升騰而起的白色霧氣還未徹底消散,將綠茵掩映的小山,妝點成蓬萊似的氤氳仙境。
張弛忍不住輕嘆:「我若不是重生為人,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座福澤綿綿的靈山。大神通者化害為利,將妖精轉成瑞福靈獸,這般手段才見修真之士的功果。我也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重生前走了不少彎路。」
放下心頭的感慨,兄妹兩人埋頭趕路,不過一刻鐘就抵達目的地,站在雞鳴山下的曬穀坪上。
這是畝許見方的砂土坪地,中間略高,周圍較低,預留渠道用來排水,免得暴雨成災,漚爛了這片耗費人力物力的土坪。
曬穀坪由粘土、河沙仔細混合後,均勻鋪開到每個角落,再用石滾用力碾壓,夯實的硬地,灰黑的本色很容易曬乾稻穀、麥子,是雞鳴山十幾戶落地人家通力合作的成果。
遠房表舅家就在山腰位置,張弛依舊牽著妹妹的手,不時觀察安座肩膀上招財貓的神情,慢慢地拾級而上。
頗具靈性的「一錢」毫無動靜,很顯然,就連它也察覺不到雞鳴山下的蜈蚣精,或許是前輩修真之士佈置地禁制近乎完美,又或者蜈蚣精安於現狀,沒有露出絲毫破綻的緣故。
兩人一貓順利到了親戚家,門前是刺藤蔓生的竹籬笆,隔開外面畝許大的菜園子,張弛想起什麼,將錢串掛在腰帶上,平日裡財不露白,現在卻要露一露,展示自己的底氣,不是來吃白食的。
或許是生人走近,激起犬吠聲聲,頓時驚動了家主人,往裡洞開的大門走出一個魁梧漢子,抬頭看見張弛兄妹,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俗話說得好,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張弛兄妹幼時父母雙亡,多得左鄰右舍照看,又有慈幼局每日領取的口糧,才艱難度日,活到今時今日。
親戚本來就不多,當年沒有接走收養,現在投靠就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