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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印花技工違反廠規,廠裡要炒他的魷魚,結果所有的印花工在那一天都提出了辭職。後來還是廠方退了一步,留下了那個技工。林小姐曾經是想過辦法的,她陸續招了一些外省的印花工,目的是想取代那些通城的印花工。可是通城的印花工們很快就識破了林小姐的用心,他們故意找茬把那新招來的印花工修理了一通。印花工自己待不下去,只好辭工走人。林小姐明知道是這些印花工搞的鬼,為了生產,也拿他們沒辦法。

我的下鋪就是通城印花工中的一員,他每天晚上都會帶他的女朋友——廠裡的另外一位織布女工——到男工宿舍裡過夜。他們每天晚上拉上床簾就開始做愛,而且旁若無人,把並不堅固的鐵架床整得吱吱亂叫。我從進廠的第一天開始就受著這樣的折磨。從前我只是印花車間的一個小雜工,敢怒而不敢言。後來我進了寫字樓,地位不同了,人的脾氣也見長,說起話來也覺得有底氣多了。要知道,在當時,我從一個小雜工突然進了寫字樓,在整個珠江織造可是一個天大的新聞,而林小姐似乎也很樂於拿我當典型來激勵其他的員工好好努力。林小姐經常說,你們好好幹,李文豔就是你們的榜樣。當時的我的確有一些飄飄然了,我想我在寫字樓上班,又是廠裡的文化幹事,是林小姐的紅人,我為什麼還要像從前當雜工時一樣忍氣吞聲呢。於是我開始敢怒了,也敢言了。在通城印花工和他的女朋友把床板弄得吱吱作響時,我膽大包天地用力拍響了床板,我說兄弟你悠著點,小心閃了腰。印花工的女朋友氣沖沖地離開了我們男工宿舍。印花工盯著我看了好幾眼,對我說,你小心一點。我說我小心得很。印花工說,那就好。我說,你想怎麼樣?我這樣說時,其實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我親眼見過那些通城印花工拿著印花刀在車間裡追打一個外省印花工,那個外省印花工後來被打得鑽進了印花臺底下求饒了,他們還拿著印花刀往印花臺底下捅。

第二天中午,我吃完了飯回宿舍休息,看見宿舍裡坐了好幾個印花工。我的心一緊,知道他們來者不善,可是一時卻沒有什麼好的對策,硬著頭皮往宿舍裡走。一個印花工衝我走了過來,二話沒說就是一拳,打在了我的鼻子上。我的鼻子一陣劇烈痠痛,血從鼻孔裡蔓延了出來。我轉身就往門外面跑,可是門口被兩個印花工給堵住了。我的腰上又捱了一拳,屁股上又捱了一腳。

如果不是阿標趕到,我那天肯定慘了。印花工們說,在珠江廠,還沒有聽說過誰敢惹我們通城人,你他媽活得不耐煩了。就在他們把我圍在中間準備一頓死扁時,阿標像個英雄一樣出現在了宿舍門口。阿標上去衝一個印花工就是一拳,那個印花工就彎下了腰。阿標衝另外一個通城人就是一腳,正踢在那個通城人的肚子上,那個人也彎下了腰。當他們看清是阿標時,嚇得直往後退。阿標在廠裡是有一些名氣的。據他說,他在少林寺裡練過幾年武功,是不是在少林寺練的大家無從知曉,我也沒有去調查過,但他的拳腳功夫確實厲害,這是不爭的事實。他一直說他有幾個師兄弟在市內給老闆當保鏢,他說實在混得不行了,他也去關內當保鏢。阿標指著那些印花工說,王紅兵是我的兄弟,你們敢打他?怕是不想活了!告訴你們,別讓我在廠外面碰見你們,碰見一次我打一次。

阿標和通城印花工打架的事,很快弄得全廠沸沸揚揚了。出現了打架事件,廠裡是一定要炒人的。廠方不敢炒那些印花工,自然是拿阿標這個雜工開刀了。阿標去寫字樓算工資的時候,發現廠裡沒有給他算拖欠的三個月工資,於是問汪小姐工資是怎麼回事。汪小姐冷笑著說,你打架鬥毆,沒有把你送治安隊就算是好的了,你還想要工資!當時誰也沒想到阿標突然就發脾氣了,他一拳砸在了汪小姐的辦公桌上,所有寫字樓裡的人都聽到了一聲巨響。阿標說,我只問你,給,還是不給。汪小姐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