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雨水、江水化作快速倒退的風景。
嗒嗒嗒
輕而間隔頗長的落腳聲,在此時山崩地裂的鳴奏前被徹底淹沒。
白袍的道士大袖揮舞於罡氣罩中,右手五指抓著的木劍,隨行走而往後拖著,揚著。
罡氣入寒淵木劍,而在江面凝結出延續往前的冰道。
但當他踏過,這冰道就會被怒濤給沖垮。
就好像,他奔跑在一個正在毀滅的世界,他不停地往前跑,而身後的世界在不停地毀滅。
夏極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他目光飛速往腳下和周邊掃著。
而臨時冰道下,那些巨大的黑影左搖右晃,對他窮追不捨,好像在嘲諷著戲耍這獵物,好像這獵物已是囊中之物,又好像在尋找他露出破綻的時候,所以,只是興風作浪,行雲布雨。
別說蛟妖了,但凡有點兒道行的水妖都能做到興風作浪。
而水妖在水中,能夠發揮的力量遠超陸地。
所以,外面的人還看不到,但夏極所踏的世界,真的是不分天地,雲泥顛倒了。
浪濤激盪,怒波翻滾,要將他拖下水去。
但,小道士的速度卻極快。
“左邊。”
“不,在右邊。”
“腳下。”
夏極心思轉的飛快。
他判斷準了方位,而放緩了踏步速度。
而那腳下飛速而來的黑影,就如發射的導彈一樣,轟的一聲直接從他即將落步的地方,撞碎冰層而衝了出來。
若是他這一步落實了,很可能就被這黑影給撞上天了。
鐵水澆灌的鱗甲在那飛起的黑影周身,如萬刀急速割空,而發出尖銳的撕裂聲。
夏極正要出手,和製造下一個冰道,忽地一股拖拽感從他腳下生出。
他俯頭一看,只見不少慘白的人形詭影正趴在冰面上,如是聞到了血腥味兒的鯊魚,全部湊了過來。
而再往下看,這渾濁的江面下,這許多的人形詭影就如一串掛著的白葡萄。
“水倀。”
這是死於江水,然被妖氣侵蝕,然後日以繼夜的推動波浪,除非能尋到一個替死鬼,否則永遠無法解脫的悲慘人類。
這些大多是漁民,還有過江的旅客。
如今,這些受妖驅使的倀鬼,如瘋了般向著江面唯一的人撲來。
夏極口中唸唸有詞,觀想之景在腦海裡閃過。
他體表金光鋪展開,往外延了兩尺有餘,填入罡氣罩中。
頓時間,那些觸碰他的水倀,如肉手碰到了煮沸的油。
種種怪異的尖銳慘叫裡,水倀們急忙縮手,紛紛散開。
這一散,就如多諾米骨牌倒下,在水下散開了一圈又一圈。
而此時,之前飛衝上天的黑影又是一個繞彎,如導彈帶著漫天濁水妖霧,向他壓來。
蟄伏在水下的黑影,又搖擺著強有力的軀體,同時向他衝來。
這就如天空大地,無數只重甲騎兵在對著他瘋狂衝刺,哪怕不用妖力,只是這股力量就足以重創他。
夏極想快速躲閃,但他能閃,那些巨大黑影的蛟龍就能調整角度。
一句話,閃不了。
若換了地形,他能打。
但在這種環境下,就算在驚濤海浪裡站住都需要精力,更別談全力發揮了。
他再無猶豫,心念一動之間,懷裡頓時燙了起來。
是那隻木頭老虎在發燙,發亮,散發出幽幽桃香。
一念之間,它就跳了出來。
這木虎見風就長,轉瞬就化作了兩丈有餘的巨虎。
明明是死物,但那雙瞳子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