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漆朝前邁了一步,又回身看向劍笙,眼圈逐漸泛紅,一副好氣又好笑的怪異模樣,“我做出選擇之?後,您是不是鬆了口氣?真好啊,這個爛攤子,終於?可以?交給我來承擔了,您欠下?的債,終於?可以?交給我來償還?了。”
“你往後餘生,能夠不像我一樣走錯路,我就?已經心滿意足。”
劍笙在漆的肩膀輕輕按了按,“而且,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聯合況雪沉去救燕瀾,我的選擇與你無關。你說的沒錯,我是生不如死,但也不是執意尋死……我不瞭解況雪沉,更不瞭解逆徊生,我賭不起,不能承擔任何失敗的風險……”
話未說完,他再難站穩,倒了下?去。
漆慌忙伸手去扶:“爹!”
燕瀾已經來到他面前,同?樣伸手去扶:“父親……”
姜拂衣站在原地,目望劍笙的臉頰、頸部,手背,因為過度使用靈力,經脈逐漸崩裂。
她?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手足無措,腦海裡閃過從前與劍笙相處的畫面,雙眼泛酸,胸腔堵的難受。
亦孤行從劍上落下?,在她?身旁安慰道:“這對劍笙來說是個解脫,或許也是他最好的結局。”
姜拂衣抿緊了嘴唇,她?心裡知道亦孤行說的是對的,但知道和坦然接受,完全是兩件事。
而此時,劍笙看向了姜拂衣,且朝她?招招手:“阿拂,過來。”
姜拂衣快步上前去,和燕瀾、漆一樣,半跪在他面前:“前輩。”
劍笙看向她?的目光如從前一般慈愛:“我可以?對你發誓,之?前你來魔鬼沼,我照顧你,教導你,不摻雜任何的算計,那時候,我根本不知你和聞人不棄有牽扯。”
姜拂衣忙不迭點頭,眼淚落下?來:“我知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劍笙鬆了口氣的模樣:“不過,我囑咐燕瀾護送你去神都,倒是有一些私心,因為我占卜出你似乎與我兒子有緣,只是不曾想到,你和我的兩個兒子都有緣……”
他又無所謂的笑道,“不管真正和你有緣的是誰,我都算你半個父親,對不對。”
姜拂衣哽咽:“您雖說與我沒有師徒緣分,但在我心中始終視為您師父,唯一的師父。”
劍笙頗受觸動的點了點頭:“我還?是那句話,也不知誰有這般幸運,有你這樣的寶貝女?兒。”
隨後,劍笙又看向燕瀾,身體前傾,伸出手試圖摸摸他的臉。
似乎是體力不支,趴在了燕瀾沒有受傷的肩膀上。
“兒子。”他在燕瀾耳邊低語,“我……”
燕瀾喉結滾動:“您且安心,我答應您,無論血泉能不能再為我所用,我絕對不會再從他手中奪回來。”
劍笙似乎微微一怔,原本略微緊繃的身體,逐漸鬆弛下?來。
燕瀾又苦澀著問:“但您能不能也告訴我一句實話,您此番不敢賭,不遺餘力的捨命救我,究竟有幾分是待我的真心,幾分求我的私心?”
劍笙在他肩頭緩緩閉上了眼睛,聲音越來越淺淡:“我若說十分真心,僅有那麼?一點微乎其微的私心,你還?願不願意相信我?”
燕瀾有一些木訥,沒說信不信,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聽的見,喃喃道:“父親,我以?神族之?名,願您來生做個平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與妻子白首偕老?,有兒女?承歡膝下?。”
歷代巫族人最終的歸宿,基本都是鳶南的十萬大山。
而劍笙被葬在了溫柔鄉附近的戈壁灘。
亦孤行難掩唏噓,看著三個在墳前呆立的年輕人,知?道他們一時不?會啟程,便先去尋找姜韌。
最終是燕瀾受了傷的身體撐不住,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