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爭鬥鬧的頗大,正在悟相和尚勸說的當口兒,就見人群排開,許久不見的章老爺陪著一個年約四旬,大腹長身的漢子走了進來,在他們身後,跟著個黃衣打扮的章芙蓉。
隨著他們而來的章府伴當見同伴正在遭打,那兒肯幹休,不等主人吩咐,摟袖叱喝聲中,就撲了上去,一時間形勢逆轉,刺使府家人門岌岌可危。
見援兵到場,江大少爺的臉色才又由白轉安,斜眼瞟了瞟章家小姐,這廝臉色微紅,挺胸凸肚大喝道:“打,給少爺我狠打,今個兒出了這口惡氣,少爺每人賞錢五貫。”
悟相開言說話的同時,章府家人已經到了,並直接投入戰團,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唐離再開口時,也只能唇角微帶苦笑道:“大師這話看來是說錯了物件。”
小胖球兒自小性子就屬暴劣,此時見己方吃虧,從來沒受過這個的他直將蘋果似的胖臉憋的通紅,疾走上前幾步,舉起氣的發顫的手指嘶聲叫道:“鄭福,鄭福你這狗才聽到沒有,別打了,回去給小爺叫人來……告訴我爹……不,告訴老祖宗,他孫兒快被人打死了!”
“少……唉呦……少爺,小……的……小的這就去”,那鄭福口中吸氣做痛,邊答應著,邊雙手抱頭,忍住一番拳腳,低身衝將出去。
追打鄭福的章府家人見對手鼠竄而去,嘿嘿一笑聲中,打發了性子的他將個缽大的拳頭砸向前行的小胖球兒。
一般來說,象這等廝打,都屬意氣之爭。既然能驅使大批家人打鬥,雙方都是有身份的,著下人們廝打出氣便是,若非特殊情況,並不會觸及對方主人,也為後事留個說話的餘地,所以剛才的江大少爺並現在的王縉等人都是並不曾遭人追打。
正是緣自於此,唐離三人見那家丁居然拳打鄭鵬,當下色變,欲要搶上身去相救卻也實屬不能。
好在那小胖球兒人雖小,卻很是機靈,見拳臨頭,當即矮身倒地,雖不免弄散了髮髻、汙髒了衣衫,但畢竟也已躲過。趁此時機,唐離三人忙上前將他護住。
短短的功夫,雙方愈打愈烈,那悟相高叫了幾聲見勸解不住,遂扭頭道:“師弟們快來,挽手將他們分開。”
聞言,那十幾個守護殿門的僧人挽手如一道人牆般,從打鬥場中而過,將雙方分隔兩邊,縱然有收不住的拳腳著落在他們身上,也絕不還手或辱罵,但只高宣佛號而已,那旁觀的信眾雖覺沒了熱鬧看未免可惜,但也為僧人如此作為歎服,一時間叫好之聲響徹全場。
被唐離扶起的小胖球兒面色先是發白,雖見僧人入場,隨即臉上就漲成了血紅顏色的他怒指高叫道:“誰讓你們停的,給小爺打,打死這些賤奴才!”。
他雖這般叫喊,但場中落於下風的刺使府家人畢竟無法再動手,場面一時顯的有點僵持。
見雙方罷鬥,章老爺長吁出一口氣來,身為金州人士,他自不願意在伽楞寺這種地方與人爭鬥,無奈仰人鼻息之下,見江大少爺如此暴怒,深知其脾性的他也實在不便出言阻止,再則自他來後,這打鬥時間太短,稍一恍神兒猶豫間便已過去。
抬眼向對側一瞅,見到身著麻衣的唐離,章老爺不禁眉頭一皺,只是不等他有所行動,就見身邊那中年人“唉呀”的驚歎了一聲,疾步向對側走去。
似王縉這等生於承平時代的風流文士,雖不免在平日的詩句中來兩句“男兒馬上搏富貴”,但這種發生在身邊的暴力打鬥卻是從不得見,此時見雙方終於罷鬥,才深撥出一口氣來,扭頭正要對翟琰說話,卻聽一個粗豪的聲音哈哈笑道:“王郎官不在長安詩酒風流,何時卻到了山南?既來江南卻不往揚州一行,這分明是看不起我老趙了。”
王縉聞聲看去,臉上訝色一閃,隨即微笑道:“好你個趙陽明,不在揚州數銀子,怎麼也到了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