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裡外一座大池塘南端,建了幾座農舍,古老的土瓦屋,簡陋的牲口欄,是一處窮苦的小農莊,不起眼的樸實小農戶。
已經是三更初,農舍受到大包圍。
隨著短嘯聲燃起第一支火把,然後是第二、第三支……外圍黑沉沉,但農莊前的十二支火把,卻照耀得如同白晝。
火把雁翅排開,十二名剽悍大漢高舉火把,威風凜凜。
中間,拔山舉鼎帶了九名男女,怒容滿面冷然屹立。鄭夫子站在右首,身後也有六名同式打扮的中年隨從。
人群后方,另一位年約半百的文士背手而立,腰間佩了一把古色斑斕的長劍,蒼黃色臉膛像是久病未愈的人,那雙不帶表情的山羊眼,令人無法從眼神中洞察他的思路意念,是屬於陰沉詭異神秘難測的特殊性情人物。
身後站著六名男女,打扮並不出色,似隨從卻又不像隨從,每個人所佩的兵刃皆不同;沒有刀劍,全是些外門兵刃。七個人站得遠遠地,似乎無意加入鄭夫子、拔山舉鼎兩群高手的行列。
又是一個拔山舉鼎,相貌與身材裝束完全相同,所佩的劍型式。劍飾、鞘紋圖案……一模一樣,黑夜中更加難以分辨真假,雖則火光明亮。
兩位外、內總管都不在,這一位拔山舉鼎可能也是假的,因為後面的九名男女,沒有一個是有名氣的人,過去從來沒在嶽州出現過。
六座農舍靜悄悄,大門皆關得牢牢地。
片刻的僵持,拔山舉鼎直薄耳膜的嗓音終於打破了夜空的沉寂:“快活刀,難道要在下發令火焚宅院,你們才出來混戰嗎?在下知道你的人善用弓箭,所以字內火器第一名家火星君杜毅,正帶了許多攜有火器的人守在四周。
你們用箭,咱們就用火器回敬。因此,你們最好出來還在下的公道,屋內是躲藏不住的,識相的出來。
農舍依然毫無動靜,似是空屋。
“在下呼十聲數。”拔山舉鼎聲音提高了一倍:“數盡你們再不出來,你們就死在裡面好了。一……”
數叫到八,池塘對面白光耀目生花。
走狗們聲稱人已守在四周,其實只有三方,因為池塘甚大,池內栽滿了蓮藕,寬有百十步,這一面無法派人把守,農舍就建在池塘邊。
相距百步,白色的光芒依然強烈。
池對岸比這一面高,因此在這一面看得真切。
百十支燃燒著的焰火,像是火樹銀花,白色的火星猛烈地噴射,形成一座巨大的光環。光環中間,出現一位仙女打扮的美麗少女,羅衣勝雪,裙袂飄飄。
白光令人目眩,少女的美麗形像也令人目眩。似乎她是從天宮乘火樹銀花自天空降落凡塵,而非在人間生長的凡夫俗子。
“你們在幹什麼?”
美麗少女的嬌滴滴嗓音傳到,遠從百步外傳來,依然悅耳動聽,字字聽得真切:“明火執仗搶劫嗎?你們的膽子未免太小了,為何不派人去看看屋內到底住了些什麼人,看是否值得你們搶劫呀!”
“咱們栽了!”拔山舉鼎向鄭夫子咬牙說:“他們已先得到風聲撤出了。”
“你是姓卓的姑娘嗎?”鄭夫子大聲問。
“咦!你是誰?你怎知道本姑娘姓卓?”
美少女顯然甚感驚訝!
“本夫子知道你。”
“知道本姑娘底細的人,只有公孫雲長和高嫣蘭,你們捉住他們了?”
池塘東端,隱身在矮樹叢中的怡平大吃一驚!
“她可能真被捉住了!”他心中暗叫。
她,是指高嫣蘭,他最關心的、緊抓住他的心的女人。
他不認識這位姓卓的、美得不沾人間煙火昧的卓姑娘,但卻知道這女人是快活刀一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