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門前,興安太監已經等候多時,看到氣呼呼的郕王,躬身道:“郕王殿下安好。” “好,好,孤很好。” 朱祁鈺不耐煩地揮手,隨後就坐上轎輦。 說到早朝,除了明初那幾個工作狂,早中晚都有朝會,到現在,那位戰神皇兄,早朝那是什麼時候想,就什麼時候上。 不過現在遇到這等大事,聚齊開開會是必要的。 也是因為如今皇帝不在家,以往在奉天殿的早朝換成了文華殿。 朱祁鈺算是來得比較晚,此時朝堂上已經站滿了人。 因為有御史的存在,沒什麼人交頭接耳。 當看到郕王朱祁鈺出現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最上首被一道珠簾所遮擋,隱隱約約能看到一道婦人的身影。 朱祁鈺走到上首的側方,與珠簾隔了幾個臺階站定。 “上朝!” 珠簾前,一個太監扯著嗓子高呼。 “上朝,上朝!” 隨後一傳二,二傳四,小黃門高聲呼喊著。 堂中大臣聞聲朝著珠簾垂首立定。 朱祁鈺站在最前方,百無聊賴。 前線戰敗,天子被俘,恐慌的情緒似乎凝聚成肉眼可見的薄霧。 畢竟那些以前站在朝堂上的大臣,有挺多都死在了土木堡,也讓大殿顯得有些空曠。 寂靜的朝堂上,站在朱祁鈺身邊不遠處的興安高呼:“有事啟稟~” 拖著長長的尾音,減弱之後停頓。 “臣翰林院侍講徐珵,觀天象有變,應南遷避刀兵之禍。” 徐珵第一個站出來,就丟擲南遷的議題。 一時間,朝堂上議論紛紛,不少大臣支援徐珵的提議。 朱祁鈺眼觀鼻,鼻觀心,老神在在,似乎在打瞌睡。 突然一聲怒喝把他嚇了一跳。 原來是剛才那大太監興安大喝道:“妄敢言遷者,斬。” 至於興安為何突然大喝,是因為朝臣之中,一人出列,駁斥道:“京師乃天下之根本,若效仿南宋,大明將亡。”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那珠簾之後的人,而大太監興安也因此駁斥了徐珵。 按理說,這裡應該由朱祁鈺發聲,但是奈何此時的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定調之後,朝議就轉變了方向。 被那一聲驚醒的朱祁鈺,也打起精神聽了起來。 “臣以為,當速召天下兵馬勤王,取兩京、河南備操軍,山東及南京沿海備倭軍,江北及北京諸府運糧軍,亟赴京師,方可安天下人心。” 開口的還是那渾身正氣的男子,聲音鏗鏘有力,也體現了他的決心。 “臣吏部尚書王直附議,奏請殿下勤王令。” “臣學士陳循附議,奏請殿下勤王令。” 隨著一個個大臣出班,開口的物件正是朱祁鈺。 此時朱祁鈺雖然還未監國,但是整個朝堂似乎已經有了共識。 轉身朝向那位正氣男子,朱祁鈺開口道:“你是于謙?” “回殿下,臣正是兵部侍郎,于謙。” 于謙朝朱祁鈺再次行禮。 砸了咂嘴,朱祁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於謙的身上,許久之後,轉身看向珠簾,又看向一旁的太監。 環首看了看滿朝文武,朱祁鈺開口道:“孤不通軍事,如今兵部尚書一職空缺,便由於侍郎擔任,總領京師防務。” “臣領旨。” 于謙叩首,身為兵部左侍郎,沒有意外的話,升遷尚書是遲早的事情。 “於尚書請起,對於京師防務,可有計策?”朱祁鈺問道。 聞言,于謙一絲不苟道:“軍機大事,還需廟算廷議。” 所謂廟算,就類似後世的推演,召集懂軍事的人,商量著辦,之後得出結果,再廷議上奏皇帝裁決。 朱祁鈺有些恍然,這些事情,他都經歷過,隨後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大基調有了,朝堂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由於皇帝不在,顯得有些亂糟糟的,到處都是議論聲。 站在最前的朱祁鈺知道,文官們甚至那珠簾後的人,要在自己監國前定下大部分的事宜,之後再將自己推上去。 輕咳了一聲,瞬間朝堂就安靜了下來。 雖然是在議論,但是不少人的注意力依舊在朱祁鈺身上。 “臣稟太后,臣近日頭疾反覆,奏請太后,乞一休養之地,最好是冬暖夏涼。” 現在說出來顯得很無恥,很懦弱,但是相比往後的遭遇,那些流言蜚語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