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 朱祁鈺從始至終,都十分淡然。 “跟朕說說,這裡有沒有你認識的,私出外境貨賣者?” 聞言,馬權度環首,目光所及,不少大臣都低下了頭。 當他看到坐在地上的張昭時,揚起嘴角笑道:“張侍郎,外臣久聞大名。” “你在胡說什麼,某並不認識你!” 張昭如同一隻膽怯而渾身炸毛的貓,反應很是激烈。 “是極,但是外臣認識張侍郎家奴,張大有。” 有朱祁鈺在上,馬權度並不覺得這些大臣能翻出什麼浪花。 “陛下,外臣多是和家奴接觸,也認不太全。” 馬權度回頭再拜道。 朱祁鈺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以前,皇帝一直不重視這些貢使,除了賞賜,就很少接見,甚至是交流。 這明明是大買家,知道很多事情,而且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管他福建、江西還是兩廣,如馬權度所說,他們的目的雖然是交易,但都要到京城一趟。 “張昭,可有話說?” 朱祁鈺再看向張昭。 違禁物可不止鐵貨,馬、牛、緞匹、綢絹、絲綿,甚至是銅錢。 這些東西,都是違禁物。 “陛下明鑑,此人胡言亂語語,異族不可信,臣與其並無交集。” 張昭立馬改坐為跪,磕頭說道。 不過,朱祁鈺還是沒理,放眼看向其他大臣。 “刑部尚書,朕問你,私販禁物,該當何罪?” 目光看向金濂,朱祁鈺朗聲問道。 “凡將違禁物,私出外境貨賣及下海者,杖一百。挑擔馱載之人,減一等;物貨、船車併入官,於內以十分為率,三吩咐告人充賞;若將人口、軍器出境及下海者,絞;因而走洩事情者,斬;其拘該官司,及守把之人,通同夾帶,或知而故縱者,與犯人同罪;失覺察者,減三等,罪止杖一百;軍兵又減一等。” 金濂就是一個無感情的宣讀工具人,將大明律複述了一遍。 “馬權度,你可知,還有多少貢使參與其中?” 朱祁鈺沒再繼續,反而再問馬權度。 “回陛下,朝鮮、日本、湓亨、暹羅,很多,外臣說不過來。” 聞言,馬權度列舉了一些。 群臣立馬沉下了臉,大明至尊所掌握的,是買家和平臺,更是賣方,一直以來,買方都被忽略,所以才有人能鑽空子。 現在,買方中出了一個叛徒。 可面對大明的至尊,就別想著這些外臣能保守什麼秘密。 他們能給的,皇帝一樣能給,甚至更多,更好。 “鴻臚寺卿何在?” 朱祁鈺看向禮部的方向。 現在禮部尚書空懸,左侍郎楊善代領,兼管鴻臚寺。 畢竟鴻臚寺,一直屬於禮部管理外事的機構。 “臣,禮部左侍郎兼鴻臚寺卿,楊善,在。” 楊善六十過半,也就兩鬢斑白,看上去,還是中氣十足。 “如今鴻臚寺尚有多少貢使。” 朱祁鈺看了楊善一眼,便問道。 至於為什麼這楊善沒有頂到禮部尚書,全因為他自己拒絕。 已經有兩任禮部尚書沒有好下場了,現在這禮部尚書,就是瘟職。 “回陛下,尚有安南阮宗冬至使,日本貢使麻答二郎,朝鮮貢使李在友,爪哇貢使亞烈,以及大琉球貢使馬權度,共一百五十餘人。” 楊善垂首,大概猜到聖人要做什麼。 不過,當聽到日本貢使的時候,朱祁鈺怔了一下,但也就一瞬間而已。 “諸位說說,要不要宣這些貢使覲見?” 朱祁鈺老神在在,看向群臣。 垂首默不作聲,能和大臣們做生意的,也就是這些貢使和他們帶來的商人。 別以為小國的平頭百姓能跨越萬里來大明做生意。 “來人,將張昭壓入詔獄,命廠衛審理此事,所牽連者,一併入獄。” 朱祁鈺開口笑道:“既然祖宗之法不可易改,那便要嚴格執行,再命東廠,巡視各地,凡販賣違禁者,削官為民,關押候審。” 話音一落,王直立刻站了出來,道:“陛下,此事應由都察院審理,協同刑部審問,再者若大興牢獄,各地恐生亂事。” “然後呢?” 朱祁鈺抬眼,那眼神讓王直頭皮發麻。 “你在威脅朕?” 揚起嘴角,朱祁鈺笑著問道。 “臣不敢!” 王直立馬下跪,道:“臣一心為國,不敢有私,還請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