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廟祝所邀,張易自然應下,他本來也不想去掃雪,雖說這雪下了一上午,也才剛剛沒過腳面。
簡單洗漱完畢,張易剛坐下,綠依便奉上一杯茶,這感覺,怎麼說呢,就讓人彆扭,明明自己才是城隍廟的主人,卻是來客燒水煮茶。
老廟祝咳嗽兩聲,早已將書桌和文房四寶搬來了後院,咳嗽一聲道“字寫的不錯,在寫上幾副,老朽拿回家糊窗戶也好看”
張易不疑有他,起身站在書桌前,一身雪裘的虞曦便已經起身,溫婉站在一側,素手研墨。
沙沙聲中,張易也不客氣,提筆便寫,老廟祝要的是糊窗戶紙,所寫也就隨意,大多就是一個福字了事。
但,張易這福字,卻又各個不同,篆、隸、楷、行、草五種字型,來回寫了十餘字,直到最後一張宣紙被用盡,站在一旁研墨的虞曦驚的眼中異彩連連。
一個福字竟真的能寫出花來,在看張易信手拈來,每一個字都有不同風骨,或大氣沉重,或輕盈若仙,又或入木三分,凌厲鋒芒畢露。
一個人的字為何能如此多變?不都說見字如人,這小小廟祝好似有千面人心。
老廟祝原本心裡還不痛快,可見到張易一連寫下各種字型的福字,眼裡也越發火熱,他可不是真拿去糊窗戶紙,而是要拿去賣了銀錢,買些鳥獸魚蟲。
不等張易筆桿落下,老廟祝一把抓過宣紙,寶貝似的塞進懷裡,哈哈笑道“老頭子回家糊窗戶去了,好生看廟,好生看廟”
說完,也不顧地上雪滑,快步出門,直奔山下而去。
老廟祝一走,張易是鬆了一口氣,暗道不愧是老鹹魚一條,抓到屬下偷懶,連句責備都沒有。
這邊正暗暗鬆氣,研墨的雪裘女子,溫婉一笑。
“大人可是楚洲人?”
嗯?
張易愣了愣,這女子聲音似黃鸝,清脆悅耳,但她怎的知道自己是楚洲人?
“正是,家鄉江南道江城,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是楚洲人的?”
虞曦臉頰微紅,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天冷凍的,那老廟祝一走,院裡的氣溫好似都降了幾度。
張易一身浩然正氣倒是不怎麼怕冷,伸手彈了彈虞曦裘上雪沫,忽聽綠衣丫鬟怒道“登徒子”
呃
張易真是無心之舉,也是隨手為之,倒是忘了這世界還有男女授受不親這一說,尷尬的一笑,就聽虞曦說道“無礙,小女子也是楚洲人,先前聽大人說話,很是親切,才有所猜想”
兩人一番交談,才知原來是老鄉,虞曦自報了家門,張易見她凍的瑟瑟發抖,問到“虞小姐,你來這京都開布紡,怎的總往城隍廟跑,可是心裡有事?”
虞曦輕嘆一聲,面露哀愁,說道“家母病重,我先前在楚洲尋遍名醫,卻不得治,不得已去楚洲城隍廟求卦,卦上說我母親的病,應在北方能治,這才一路帶著母親北上來京都”
原來如此,張易聽完,暗道這虞曦也算是有孝心,本著出門在外遇老鄉,能幫則幫一把的想法,拉著虞曦的手就往廟內走。
“城隍爺,給看看”
虞曦任由張易拉著柔荑,臉頰微紅,卻也不掙扎,唯有一顆心臟怦怦直跳,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男子有肌膚的接觸。
隨著張易的話落,城隍廟內煙火忽然明亮,城隍爺白日現身,雖說是站在廟內,但也說明他與之前不同了。
鬼類怕光,尤其怕陽光照射,孤魂野鬼之流被陽光一照,唯有灰灰湮滅一條路,而能在白日顯形的必然是惡鬼一級。
城隍爺現身,只有張易能看到,道了句恭喜後,才問到“有沒有辦法?”
眼見張易對著城隍泥塑說話,虞曦低著頭,臉都紅到了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