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見李家婆媳聽得一愣一愣的,連忙又笑道,“您家裡不用擔心這個,我看著您一家子都是和氣人,再不會出這樣的事的。其實不光是去京城,到哪兒都一樣,物離鄉貴,人離鄉賤,存些善心,莫爭意氣,但也不要怕事,真怕了事,人人都來欺負,日子也過不得。”
“再者,京城貴人多,機會也多。有大本領的人,都去京城。以前我弟妹的一個遠方表侄兒,就是去了京城討生活,後來被選入禁衛軍,現在也是一小頭領,每天日子過得,可不把家裡老婆孩子老爹老孃都接去享福了麼。就是在老家,也置起了好幾千畝的良田。”老嬤嬤頗有些欣羨之意,感嘆一聲,“光輝喲。”
李老孃也跟著道,“嗯,我們家大舅爺如今在京城也過得也不錯呢。”
老嬤嬤知曉李家有一門親戚在京城做官,便也逢迎道:“是啊,您家在京城算是有人的,去了也不算人生地不熟,很快就能安定下來的,翰林院又是最清貴的衙門,普通百姓見了都得敬著幾分的。”
蔣氏聽了很是熨帖,嘴上卻還是謙道,“不過就是翰林院裡的六品小官,在京城實在算不得什麼的。”
老嬤嬤依舊笑道,“也就是您家這樣和氣的,不嫌棄咱們這些個下人。有些官老爺家,架子擺得足,不好見,也見不到。”
李老孃道,“言之從小就是好脾氣的。就是我那親家公,親家老太太,也都是再好不過的性子。”
大家說一回在京城的蔣言之,李老孃內心更加覺著,當初給兒子結親結的好,於是,看蔣氏愈發順眼。
這年頭兒出行,上千裡地,便是水路也要走上一段時間的。先前剛坐船那幾日,大家的心情都在外頭的景緻上,待看久了,也就是水啊水啊水啊……於是,紛紛另尋消譴。
李梅兒便取出在江寧府買的衣裳料子,同蔣氏、李老孃商量著,給家裡人各裁兩身新衣,到了京城穿也體面。
李家雖是小康人家,但平日裡生活並不奢侈,大家每季做兩身新衣也就是多的了。再加上自秋舉起,家裡就是忙活倆人下場的事,待得中了,便是各種的人情往來、收拾東西、預備禮物、安排產業,辭別親友、興家赴京城啥的,也沒空做衣裳。如今在船上無事,便趁這機會做些衣裳針線。
蔣氏還擔心呢,“就怕做了不合京城樣式。”
李梅兒便道,“京城就算貴人多,人跟人的眼光也差不了多少,咱們只要穿得整齊乾淨,瞧著好看就行了,樣式不樣式的,女眷的裙子光樣式不下上百種,可說得上哪種流行呢,咱挑著可心的做得精細些就是。男人們的衣裳簡單,就一個樣,選幾樣好料子就是了。康哥兒健哥兒,也要穿得嶄新,才顯得有精神哩!”
蔣氏也就應了,李老孃卻是另有主意,道,“你們做吧,不用給我做,京城花銷大,省些是些的。”
李梅兒卻道,“那到時我們都穿新的,就您老穿舊的,這也不大好啊。”她祖母可不是這樣的人啊,老太太平日裡花哨著呢,跟她家丫頭片子相處這些年,也很有些審美了,穿衣打扮在州府裡能排進前十。
蔣氏亦勸道,“是啊,母親,我看那塊駝色底織萬字暗紋的綢子做襖子面兒正好,下頭配一條同樣的裙子,富貴又氣派。”
李梅兒道,“咱們不是還帶了兩箱皮子麼,正好再鑲個狐狸的毛邊兒,就更有檔次啦。”
李老孃懷裡捂著個手爐,一幅拿定主意的模樣,“那塊料子先給我找出來,我到了京城再做,京城的樣式能跟咱們小地方的一樣麼?嘿,丫頭!你可別犯傻!這會兒糟蹋好料子做了衣裳,到京城一看,土氣的不行!你悔不悔!反正我先把醜話說前頭,就一人一身新衣裳啊!這會兒做了,到京城可不許再做!咱的衣料子是有數的!”
“說了樣式差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