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嗚咽一聲,像只柔軟的小貓一般鑽入他懷裡環住他的腰,趴在他肩上哀哀抽泣著。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近,李軒毓有些不敢置信的摟住她,面上的清冷也漸化開了去,他輕撫著夕顏的長髮,柔聲哄道:“我已經下令追封你二姐為秦國夫人,以郡主之儀厚葬,你可滿意?”
夕顏抬起頭看著他,雖然杏眼泛紅鬢髮微亂,卻是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真真極為動人。李軒毓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雙眼,夕顏只柔順的偎著他,喃喃道:“若是當初我替她向爹爹求了情,她又哪會嫁到梁府;若是當初我沒有多管閒事的阻止她逃走,她又怎麼會被逼的自盡?今日她香消玉殞,說到底都是我的一念之差。”
她滿心的愧疚化作了瀰漫在眼中的霧水,好似清晨的朝露,迷離又清澈。李軒毓安慰她道:“你不必內疚,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沒有誰逼迫她。”
“有有有!”夕顏激動了起來,“那梁澤宇待我二姐非打即罵,爹爹在位時尚且如此,更何況韓家如今這般的景況!”見李軒毓面色微變。她忙握住他的手,求道:“軒毓,你替我殺了他好不好,殺了梁澤宇,替我二姐報仇!”
“顏兒。”原來她的順從主動竟是為此,李軒毓的眼中少了方才的暖意,淡淡說道:“梁澤宇殺不得,你二姐身為罪臣之女,朕已經給了她身為國君最大的寬容,作為女官你應當知道。莫要叫朕為難。”
他的語氣已經冷了下來,話中句句提點著韓夕顏,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罪臣之女而已。
夕顏卻不畏懼,只是委屈的垂下頭。輕聲道:“這世上,除了阿姐和你,我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我不願當你是國君,因為對國君,有當說,有不當說。但是對軒毓。只有想說,與不想說。當你聽我的時候,也不要以國君的身份去聽,因為那樣我便不敢說了。”
李軒毓聞言無奈的嘆口氣,抵著她的額頭道:“是了,你是韓夕顏。若你都不敢說我便再聽不到真心話了。”
夕顏擦擦眼淚仰起頭,李軒毓邊替她理頭髮邊說:“雖是罪臣之女,畢竟也是我親封的秦國夫人,出殯那日特許你父兄為她送殯,以全骨肉親情。”
這樣的決定於他已經是天大的恩典。夕顏喜不自勝的竟又落淚,李軒毓見狀笑話她:“傷心也哭高興也哭,我怎麼從不知顏兒竟是個水做的人兒。”
夕顏也不惱,只是一股腦的將眼淚全蹭在他的袖口上,李軒毓見她終於轉嗔為喜,方才自袖中掏出一個錦盒。夕顏有些好奇的看向他,他開啟盒蓋,盒中物什看上去極不起眼,韓夕顏一見卻大驚失色,半晌說不出一句話。李軒毓沒有留心到她的臉色,拿過盒中之物,與她講道:“據說這串佛珠供奉在東海的龍王廟已五百載,吸取日月天地之精華,寺廟得它庇護,不論天災戰亂皆巋然不動。”
看上去那只是一串普通的佛珠,在韓夕顏腦中卻掀起了軒然大波,她想起靜空的話,想起安之喬的話,韓夕顏的目光由佛珠轉移到他臉上,太多的記憶情感都在一瞬間衝擊著她,她腦中反而空無一物,眼前人的面孔與那張夜夜在夢中相會的面孔重疊起來,那絕色容顏隔了一世,本該模糊的不成形,卻不知為何死死糾纏著她,到今日好像才有了理由,他在等著她,而她雖給了承諾,心中卻有了別人。但她又哪裡想得到竟然會是他呢?
夕顏接過佛珠,腦中卻驀地冒出一個念頭,佛珠已經拿到,她豈不是能回家了?!她還未想仔細,就聽李軒毓的聲音傳來,“那日靈隱寺後山,顏兒曾對著天燈為我祈福,今日贈你這佛珠,惟願它庇佑你,一生都像我們初遇時一般天真無憂。”
他俊美如神祗的臉龐像極了雨地中桀驁張狂的面容,韓夕顏不禁抬手探上他的臉,前世的他為救她不惜以命相護,她終日被愧疚痛苦纏繞折磨,到了今生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