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嚇得魂飛天外,急忙縮在最裡面。牛搖鈴踢開木欄,一步步逼了過來。屠夫渾身汗毛根根直豎,往常都是他手持殺豬刀進來屠殺生豬,不想今日竟也如待宰的生豬般等人前來屠戮,心中之驚懼實是無可言喻。牛搖鈴死死地盯著他,慢慢將刀舉了起來。屠夫緊閉雙眼,尿水從褲襠裡一滴一滴往下直流。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屠夫見半晌沒有動靜,微微睜開眼來,只見殺豬刀就在自己腦門頂上。牛搖鈴猛然照著他頭頂就是一頓砍殺,四周點點滴滴地濺滿了鮮血。牛搖鈴卻好似意猶未盡,又照著屠夫的屍體砍殺了好一陣,才心滿意足地走了出去。
此時約有二十餘名衙門差役,在一個扁塌鼻子的帶領下,如狼似虎地趕了過來。扁塌鼻子一望遍地血肉狼藉,死狀悽慘的屍體,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憋了半晌,始壯著膽子道:“大膽妖婦,見到本官還不束手就……”話還未完,牛搖鈴已如猛虎撲羊一般急衝而上,手中殺豬大刀收縮如風,往返掃掠,扁塌鼻子及首當其衝的幾個差役怪叫慘呼,腦袋瓜子早已飛上天去。餘下的也如同被火藥炸開似的向四周翻滾而出,驚呼號叫亂成一片,牛搖鈴刀鋒落處,擋者披靡,眾差役嚇得四處躍竄,唯恐逃之不及。
正當此時,忽聽得半空傳來一聲佛號,一人道:“施主,你枉造殺孽,上幹天忌,不怕死後墮入阿鼻地獄嗎?”牛搖鈴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雙眉雪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立在身後。老和尚又道:“施主,我看你一時貪嗔,迷途未遠,若是及時醒悟,尚可將三世的罪業縮短在一世受報,若然為魔所制,難返本來,其結果必然是永不超生。”牛搖鈴本就青白的面容,此時已扭曲得變了形。手持殺豬刀,一步步向老和尚逼近。
老和尚道:“罷了,罷了,施主你既嗔念太重,迷途不返,老納就舍卻殘軀,用西方天龍禪唱度你一度。”說著口中唱喏不已。牛搖鈴好似著了當頭棒喝,心中有些醒悟,驀然間目光又轉兇厲,揮刀就向老和尚砍去。只聽撲的一聲,一股血噴了出來,濺得牛搖鈴滿身都是。她腦中一陣天旋地轉,看著地下老和尚血肉模糊的屍體和自己手中那把滴血的尖刀,不由得“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跟著便暈了過去。
過了一會,衙門差役引著大隊官兵趕了過來。方才他們被牛搖鈴殺得一塌糊塗,得縣太爺指示,趕緊向駐城官軍求援。官軍趕到之後,將暈倒的牛搖鈴鎖上鐐銬,裝入木籠囚車,押解回去。到縣衙後動用大刑,連番拷打,同時傳喚家屬,排查鄰居,最終查明這牛搖鈴原來患有失心瘋。按照刑律,患失心瘋者殺人無罪,只得將其釋放。開釋之前,縣衙師爺向縣太爺道:“啟稟老爺,這牛搖鈴回去後,若是瘋病再犯,又殺傷無數人命,卻又如何?”縣太爺嘆道:“朝廷律條規定患失心瘋者殺人無罪,也只有希望她的瘋病不再發作了。”師爺道:“難道朝廷對此就沒有什麼有效的應對方法嗎?”縣太爺道:“這個,這個,就算有也是形同虛設吧!”頓了一下,又道,“用你來多什麼嘴,這個朝廷自有主張。你只管幹好自己的分內事得了。”師爺唯唯諾諾地道:“是,是,小的明白。”
第十回 總督題字(1)
熊老漢在縣衙門口轉來轉去,臉上透著一股焦急的神色。他手持稟帖來此求見縣令大人,等了已近半個時辰,門口當差的衙役既不去通傳,也不讓他進去,口中滿是譏嘲之意,“老頭,縣令大人公務繁忙,哪有空見你。趁早哪來的回哪去,別在衙門口礙事。”熊老漢愁急無計,只得從衣袖裡摸出一錠銀子,塞了過去。那衙役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的分量,神色略和,說道:“老頭,看你挺乖覺的,我就指條明路給你,縣令大人是決不會輕易見你的。再過一會,主管文書簿籍之事的主簿大人就出來了,你有事跟他講也一樣,這完全是看你乖覺的分上給你的恩典。”熊老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