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那麼強,他追不到我!”
楊虛彥在心中自欺欺人的狂喊著,難道段譽這惡賊真的已經已經達到宗師之境了麼?魔門真要拜服在他腳下?不,決計沒有這回事,絕對不可能的……
此時狂奔中的楊虛彥,眼中卻正射出深深的恐懼之光,身周這些似曾相識的環境,總令他感覺到,時間彷彿剎那倒流,回到多年前那個遍地血漬的恐怖夜晚,他在竭力地壓抑著心中的畏懼,但是他的額頭還是下雨般的直冒冷汗,他的腿在顫抖,但他還是要奔跑……
自記事以來,這十數年間,藏於黑暗中的他,矢志復仇的他,從來沒有像眼下這般的後悔,但是,現在後悔還有用嗎……
就當楊虛彥突然從一顆大樹處疾閃而出,便待騰身躍起的時候,他那雄偉的身軀竟然猛然停住,並且開始猛烈地顫抖,一雙滿含懼色的死灰色的眼眸。也直直地望著前方。
一道道稀疏的斑斕陽光下,楊虛彥的不遠處,段譽身披一襲青衣,挺拔的身軀背對著楊虛彥,靜靜地佇立林間小路的中央,他就那麼寂冷如樹地而站著,但卻給人一種亙古而今。他便紮根在那裡的自然而然的感覺。
楊虛彥眼眸中盛滿了絕望之光,他的喉嚨裡發出低沉地嘶吼,踉蹌著倒退兩步,他突然掉頭斜掠竄起,便要撲上身旁古樹的高枝。但當他揉身而起的同時,他眼前一花,段譽姿勢未動的身形彷彿幽冥飛出的鬼魅般地,竟已橫移挪至,以背脊硬生生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楊虛彥嚇得更是亡魂大冒。他的身形猛地拔高三尺,“嗆”揹負著的長劍已擎在手中。剛待揮手狂劈而下,卻見段譽猛地彈起,剎那間竟躬著身軀,以脊背向自己的胸膛奔雷掣電般地撞來,而倒卷的右袖也看似隨意之極地向自己這邊甩拂而來。
幾乎同時間,楊虛彥便突然感右邊傳來了一股雄渾的勁力,只聽一聲沉悶地撞擊聲,他的長劍竟全然瞬間就被震碎。眼看門戶大開,楊虛彥驚駭欲絕,情急之際,他的左掌匆促提起,猛然印出,企圖抵擋一陣。
電光石火間,只聽“咔嚓”的骨裂聲,慘哼出聲的楊虛彥左手猝然回縮,無力地歪垂腰際,他的身形也為段譽的掌力撞得斜起拋飛。
然而楊虛彥頓時傷上加傷,他張口噴出一蓬汙血,卻藉著餘勢未消的拋力,身形在半空中略頓,便即奮力般地翻躍上一棵古樹。
段譽嘿然輕笑,他那猶自懸在半空的身軀忽然一閃,身形轉折橫飛,好似瞬移一般出現在楊虛彥的身側,只見段譽揚起右掌,隨手一拍。
楊虛彥眼角瞥見段譽恍如神魔般降下的身形,終於知曉自己的身法再快也難逃段譽的追蹤,終於不再心存僥倖,手持殘劍用盡全力揮劍連刺。
“這就對了嘛。”
段譽呵呵微笑,面對突然爆發撞來的龐大的劍光氣團,他神色如常,眼睛眨也沒眨,而那隻右手依舊這般好似隨意一撫般朝著楊虛彥拍去。
“叮叮叮……”
伴隨著這連串的清脆金鳴,那想要欺近段譽身旁的龐大漫天的劍光氣團,竟然瞬間破碎,只見段譽邪邪一笑,收回五指,凝目望去。
丈許開外,楊虛彥竟是背靠樹幹,勉力站立,他那雄偉長軀亦已佝僂彎垂,渾身都似在顫抖,他的黑色衣襟已經汗透,而緊抿的嘴角,也滲出了綿延如蚯、可怖嚇人的血絲,而那柄殘劍此時更是已經只剩下一個劍柄了。
段譽負手昂然站在蔥蔥密林中一棵巨木枝椏的頂端,雍容華貴,神色淡定,那襲薄薄的青衣迎風飄飛,將他襯托得仿如那遠古聖帝賢皇復生一般。
““影子刺客”楊虛彥!又或者朕該稱呼你為朕的乖侄兒吧?”
段譽的嘴角微微翹起,霎時間,他的眼神便邪氣四溢,瞬間又化身為幽冥閻王,邪異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