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退後幾步,抬手在自己鼻尖一嗅,立即做出一副幾欲作嘔的樣子。
這一幕看在大久隼人的眼裡,不啻是一種挑釁。
他的臉色越來越沉,眼底醞釀著風暴。
現在的他,已經和之前那副“和善”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了。
而青木涼介卻只是瞥了他一眼:
“嘖嘖,這件案子散發出的惡臭,實在令人作嘔。
你們真幸運吶,日本銀行界良好的名聲,千代銀行大公司的招牌,還有那些被你們重金買通遊走在國會的說客,正在不遺餘力地替你們包裹著這一層惡臭。
但是如果我在這層看上去美好光鮮的外衣上戳一個洞,讓這股惡臭散發出來了……
又會怎麼樣呢?
大久律師可能不知道,我們三木律所在日本各地都有分所,無論是京都、大阪、長崎還是奈良,幾乎遍佈日本的整個版圖,這些可都是專門為了進行大規模訴訟案而設定的。
試想一下,一旦我動一動手指,讓這些遍佈全國的分所同時上訴,你們遮蓋了了一處,難道還能一次性把所有的角落統統補上嗎?
嘖嘖嘖,他們就會突然發現,原來你這個法律顧問既沒有智慧也缺乏才幹,然後他們就會發現作為一家專門從事敲詐事業的公司,花大價錢請一個遇到麻煩只會靠說廢話和微笑來應對的人根本就是一種浪費……
呵呵……大久律師,你知道嗎?我其實真的是很佩服你們的勇氣啊。
那句話說得沒錯,資本家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會鋌而走險;有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就敢冒上絞刑架的危險。
你們在利用那一張小小的合約愚弄全日本的國民時,恐怕從來沒有意識到一點。
的確,日本國民是懦弱的,他們天生習慣於服從,但同時,日本國民也是兇悍的。下克上是我們的傳統。
在這股惡臭散發出來之前,你會發現他們任由你們盤剝,默默的忍耐,猶如溫順的綿羊。
但是一旦整個國家的國民都知道,你們這些銀行家正在將他們當成奴隸,敲骨吸髓……
你猜猜看,會發生什麼呢?
嘖,那場景,我簡直不敢想象。
哎呀,終於要說到我個人最喜歡的部分了呢。”
青木涼介臉上的笑容逐漸燦爛,與之相對的是大久隼人臉上近乎僵硬的表情,
“嘖嘖嘖,當大木元太知道你因為你的愚蠢而丟掉了千代銀行這個大客戶,你猜他會怎麼處理你呢?哦,大概會比上一個招牌安全一些,你至少不用替他坐牢,而僅僅只需要卸下你頭頂的帽子,乖乖滾出法律界就可以了。
嘖,可是怎麼辦呢?一旦你被解僱,你就再也不能享受現在的奢侈生活了,昂貴的健身房會員卡跟你無關了,你手上那塊勞力士腕錶估計也會被典當掉,至於你身上那套阿瑪尼定製西服,猜猜能賣到多少錢呢?
你失去了遠高於水平線的收入,你的孩子因為你每天沉溺於酒精,對他們非打即罵而恨你,你的妻子因為無法忍受你的無能,而選擇離開,說不定她的下一任丈夫就是曾經賣房子給你的房地產經紀人,至少他的經濟條件足以支撐每年兩次的溫泉旅行,說不定還能出國去玩玩,說不定明年他就因為業績出色而購入一輛豪車。
哎呀,想象一下那種場面,是不是覺得既辛酸又恐懼呢?”
青木涼介與大久隼人雙目對視。
在大久隼人的眼睛裡,他看到恐懼,那是一種對失去現有的一切的恐懼。
見狀,青木涼介只是微笑著緩緩直起身來:
“大久律師,其實你用不著那麼擔心,剛才那些我不過就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