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那個身穿囚服,長相普通到沒什麼記憶點的男人身上。
在眾目睽睽之下,男人似乎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
反而看起來有些享受。
是的,沒錯。
他是在享受被眾人注目的感覺。
“那麼,在你殺死明日香的母親小柳惠香之前,她是住在一間女性庇護所裡,對嗎?”
“記不清了,應該是這樣吧。”小柳一樹隨口回答,一邊抬手撓了撓自己有些發癢的後背。
青木涼介見此不禁眉頭微皺:
“根據婦人會的規定,像這樣的庇護所地址都是保密的。
那麼,你又是透過什麼樣的方法瞭解到小柳惠香行蹤的呢?”
“律師,我雖然只上過小學,但想要調查到這種資訊,根本沒什麼難度。”
小柳一樹聳了聳肩,說話的語氣彷彿是在討論今天中午吃什麼一般自然隨意,
“你只需要有一臺可以上網的電腦,登陸上井上公司的網站,藉助我老婆的社會保障號碼和出生日期,就可以直接登入她的賬號。”
說完,彷彿是怕別人不清楚這件事的容易程度一般,小柳一樹笑著看向這個年輕的律師:
“律師,其實我當時只是覺得無聊,隨便看看,沒想到我老婆還真的報銷了保險。
說實在的,我當時只不過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你知道的,夫妻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我們兩個都這麼久沒有見面了,我以為她會很想我。”
看著小柳一樹臉上的笑容,青木涼介的拳頭漸漸攥緊。他壓抑住自己心中的鬱氣,繼續保持著詢問:
“你在那個網上查到了什麼?”
“都是一些常規資訊。
我老婆提交的報銷單,上面有報銷的內容、診所地址、掛號費用和具體的日期。
我大概看了一下,那是一間心理診所,可想而知,她那段時間正在接受心理方面的治療。
我看到之後,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她一定是太久沒有見到我,缺少了丈夫對她的關愛,所以才會去看心理醫生。”
說到這裡,小柳一樹的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我老婆就是那麼一個口是心非的人。她一向如此,即便心裡對我十分想念,也不會說出來。
所以我更加堅定了想要見她一面的想法。
我仔細比對了她每一筆報銷產生的時間,發現她每個星期的星期二上午都會去那間診所。
所以,我那天特地穿了一件她以前給我買的藏青色外套,拿了一束花,去到那間診所門口蹲點。”
隨著小柳一樹漸入佳境的敘述,他的神態也變得更加嚮往。
而與之表現迥異的是,此時此刻站在他對面的青木涼介,和此時坐在原告席上的小柳明日香,以及陪同她一起來的沼田秋奈。
青木涼介注視著這個男人,在男人的眼中,他看不到一丁點所謂的懺悔。
在這個有他女兒在場的法庭上,在一個由他親手鑄成的殺人罪行面前,他卻恬不知恥地扮演著一個“深愛妻子的丈夫”,企圖用自己的表演,將他的行為進行美化。
而這種人,竟然只被判處了區區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連一個罪證確鑿的殺人犯都尚且如此,那麼,相比之下僅僅是洩露了被害人隱私的井上公司急於撇清干係的行為,似乎也可以理解。
青木涼介的唇畔逸出冷笑。
而不遠處原告席上,早已忍無可忍的小柳明日香卻開始控制不住地渾身發抖。
她死死地盯著那個謊話連篇,到現在都不知悔改的男人,嘴唇被牙齒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