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連帶著一旁的法警都面露不忍。
青木涼介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幕,因此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
等池田英子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才面向法官:
“我請求對我的當事人進行詢問。”
“准許。”
池田英子低垂著頭,默默跟著法警,站上了證人席。
青木涼介看著她在證人席上落座,這才溫聲說道:
“英子小姐,還請你穩定一下情緒。接下來我就要對你進行提問。”
“好……”池田英子聞言,抬起一雙淚眼,看向了他。
“請問你和被害人池田誠是什麼關係?”
此言一出,池田英子眼神一顫,身體開始微微發抖:“我……他是我的父親。但是……但是……他……他從我14歲開始……就對我進行侵犯……”
“根據當時鄰居的供述,案發當晚聽見了你與被害人池田誠之間發生了爭執,請問爭執的原因是什麼?”
“……我有一個男朋友,我們近期打算結婚。我告訴了他這件事,他不同意,所以發生了爭執……”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頭卻漸漸低了下去。
此時此刻,整個法庭上四面八方射向她的目光,對於池田英子來說,就像是一片片凌遲的刀片,讓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羞恥。
青木涼介也注意到了她的狀況。
他蹙了蹙眉,繼續詢問:“那麼,請問案發的時候,他是否正在對你進行侵犯?”
“……是的。”
……
幾句問話,基本還原了當時案件發生的經過。
池田英子因為提出想要和男朋友結婚,被氣昏了頭的池田誠當即採用了侵犯的方式鞏固自己的權威,而此時此刻的池田英子,面對自己唯一的自由種子再次被其狠狠掐滅,終於無法忍耐。
搏鬥的結果是,池田誠死了。
但如果不是池田誠當晚飲酒後體力變弱,或許整個案件的結果將會調轉。
面對一個從14歲起,人生中就寫滿了侵犯與痛苦的女人,似乎一切的語言對她來說都顯得蒼白無力。
整個法庭沉默了。
唯有池田英子痛苦的哭泣聲迴盪。
就當所有人都認為青木涼介會按照之前有一些法律人士預測的那樣,主張池田英子當時的精神並不穩定時,青木涼介卻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看向庭上的法官,說出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話——
“法官大人,我方提請追加訴訟請求。
即起訴刑法第200條尊屬殺違反我國憲法第14條平等權,應當判定無效。”
譁——
一句話如同驚雷。
整個法庭瞬間如燒開了的沸水。
不僅僅是所有前來旁聽的眾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就連庭上由5個法官組成的陪審團都被青木涼介的話驚住了。
“他說什麼,違憲,是違憲嗎?”
“不愧是青木律師,竟然能夠想到這樣的辯護思路,真是太令人驚歎了。”
“等等,如果說確認違憲的話,那麼因為尊屬殺而重判的法條不成立,那麼被告池田英子也就不必判處無期……”
“不止是這樣啊……青木律師,這是要給她做無罪辯護啊!”
“這……真不愧是‘絕地反擊的擊球手’啊……”
……
一時間,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法庭中央長身而立的青木涼介。
在周圍人或驚或喜的視線中,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靜而從容,似乎對這一切都早有預料。
最初的喧鬧過後,坐在最中央的野澤法官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