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拿著這個借匹馬去。&rdo;朱盛落下一句話,便再不理睬她,接著拜觀音去了。
顧念心下感動‐‐朱盛雖然性格刻薄古怪,但卻也不是個無情的人。
她躬身道了一句:&ldo;多謝朱大人!&rdo;
說完,顧念便掀起簾子,扯著披風朝馬棚奔去。
營簾被拉開的一瞬間,也讓營外寒冷的西風鑽了空子,呼呼地就往營裡吹來,將艱難積蓄下來的溫暖吹散而盡。
枕頭面上本就不平整,遭了這一吹,其上立著的觀音像立刻直直倒了下去。見狀,老軍師忙將它又扶了起來,小心地吹了吹上面無形的細灰。
前後翻了翻觀音像,朱盛看它未粘上塵灰,才展顏松眉,哀哀一嘆。
&ldo;後來我到了戰場,我認識的,不認識計程車兵,都死了滿地。我才發覺,一路數過的人頭,都不知是敵是我……&rdo;
他雙眼緊閉,一張老臉耷拉下去,嘴裡咕噥著模糊不清的話語。
觀音靜靜地聽著,自然是不作聲。
這一晚,夜巡的人員尤其密集,周圍的營帳中也都靜得可怕,絲毫沒了昨日在篝火邊打架的熱鬧樣子。
顧念盡力繞開人多的大路,憑著朱盛給她的將軍令順利透過了夜巡的檢查,才總算到了大營邊上的簡易馬棚處。
有了將軍令,一切阻礙都比料想中的要輕鬆得多‐‐只要手握此令,軍中還有何人敢攔她?
她搖醒了馬夫,指向昏暗燻臭的馬棚一角,&ldo;要那匹白馬。&rdo;
&ldo;好,好嘞,大人您等等嘿。&rdo;
被半夜叫醒的馬夫,一睜眼就看著那塊黑金色的令牌在眼前晃悠,活活把他嚇了個半死,趕緊起身辦事去了。
他又有些狐疑地瞧了一眼這位身形瘦弱的陌生公子,&ldo;時候不早了,大人要這馬……是要去做什麼呢?將軍有吩咐,今晚是不能出營的。&rdo;
軍中鮮少有這樣瘦弱的男子,還穿著古怪,只露出半張臉來,實在不能怪他多疑!
顧念剛想找藉口解釋,卻又心思一轉,壓著嗓子道:&ldo;上頭的事,莫問。&rdo;
馬夫聽了,立刻被唬得老實了,趕忙就為她牽出了那匹寶馬來,哪裡再敢出聲多問。
少女握住披風的手微微鬆開,飛身躍上了馬背,便朝著峽谷的位置飛馳而去。
衣袂舞起,一道倩影略過眼簾,叫身後的馬夫疑惑地揉了揉眼睛。
這位大人的身影為何如此像一位……女子?
白月當空,荒漠無垠。
鐵蹄踏黃沙,掀起千層浪。
不用近身,顧念便可感受到那股遠遠傳來的肅殺之氣。凌冽無情,還帶著鮮血的腥苦味。
獵獵西風席捲而來,極大地消磨了她的體力。四下一望,平原大漠寸草不生,似乎生來就是一片死地。
黃沙之上,一匹奔騰的白馬載著一位揚鞭的少女,向著那殺氣最為沉重的戰場中心奔去。
為了不被冷風吹裂了肌膚,顧念將身子埋在了馬背之後。她微微側身,抬眼望向大漠的邊際,映入目中的便是漫天沙塵,與沙塵之中的金戈殘影。
顧念抽出一隻手將耳朵捂上‐‐馬蹄之聲未停,反倒是愈來愈響,震耳欲聾了,想來陸曄和那位老伯帶的隊是已經誘出了敵軍。
她心裡真是後悔極了:就不該睡什麼覺!早早地溜出來觀戰該多好!
好在她挑馬的眼光不差,這匹雪白的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