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你,急什麼?”陳老太太幫謝良辰順著後背。
“要不怎麼說,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高氏在一旁道,“辰丫頭這麼穩重的孩子,喝個水還能嗆著。”
謝良辰想捂上二舅母的嘴,村子裡的族塾開了之後,二舅母每天都會說出幾句讓人驚奇的話。
謝良辰擺手:“沒事了。”
陳子庚去將陳詠勝領了過來,重新給眾人面前倒滿熱茶,然後坐在一旁將眾人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將軍阿哥和阿姐的異樣。
陳子庚忽然有種寂寞的感覺。
謝良辰道:“將羊毛和絲麻換來的銀錢留一部分囤積藥材和糧食。”
陳詠勝點頭。
大戰之後會有大疫,朝廷會前來賑災,但經歷過的人都知曉,賑災糧和藥材根本不夠用處,也許陳家村能做的不多,但能幫上點小忙也是好的。
陳老太太贊同:“無論到啥時候,糧食都是救命的,不說黍米、粗糧,就連糠皮到時候都是好東西。”提到這個,陳老太太滿肚子都是說不完的話。
總之村裡的銀錢今年不能亂花。
謝良辰道:“等到戰事定下來之後,我們還要與大家說清楚,這銀錢是大夥兒一起賺的,用去哪裡都要知曉。”
陳詠勝欲言又止,陳家村祖輩本來就是廣陽王楊家救下的,不要說記不記得廣陽王的恩情,將心比心也該把這份仁善延續下去。
“不就是銀錢嗎?”陳詠勝道,“人在還怕沒錢賺?平日裡大家做工的銀錢還照發,不過就是用村中留的那些罷了,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還不是因為有辰丫頭,誰敢沒心肝,我第一個不容他。”
謝良辰笑道:“大家在一起這麼久了,我清楚村中沒有這樣的人,才敢做這樣的決定,知道是一回事,說清楚是另外一回事,定下這個規矩,將來無論誰做里正,管這個大家,都是一樣。”
陳詠勝道:“都聽良辰的,這賬目我也會好好做。”
大家說了好一陣子話,陳詠勝和許汀真才離開。
天色將晚,謝良辰在東屋點了燈看賬目,大約是被許先生的情緒影響到了,謝良辰許久才靜下心來,開始擺弄手中的算籌。
紡好絲麻之後,就該秋收,不出意外的話,那時候宋羨就該帶兵去八州了。
就連她都覺得一切來不及籌備,更別提宋羨了。
麾下那麼多兵馬需要調動糧草、軍備,還要與帳中副將商議戰術,只怕要忙的連睡覺的功夫都沒有。
“將衣服收了,起風了,恐怕要下雨。”
謝良辰聽到院子裡外祖母的聲音,忽然想起宋羨肩膀上的傷,她還沒將豕膏給宋羨,明明給宋羨拿藥是件很正常的事,她怎麼反倒躲躲藏藏起來了?
謝良辰起身正要去拿豕膏讓常悅送去,就聽到東屋門被敲了兩下。
沒有聽到有誰過來啊?
若是外祖母和阿弟早就在門外開口說話了。
難不成是……
謝良辰快走幾步拉開東屋兩扇楊木門。
宋羨站在門外,正藉著月色定定地望著她。
謝良辰下意識地向主屋看去,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子庚要出來了。”宋羨低聲道。
謝良辰忙向旁邊走了一步,讓宋羨進了屋,等到人從她身邊走過,她才意識到方才上了當,她根本沒瞧見阿弟的身影。
宋羨熟練地走到桌案旁,彎腰去找他的小杌子。
謝良辰道:“在書架後。”
宋羨走過去彎下腰,將小杌子拿在手裡:“你放起來了?”
謝良辰坦然地道:“屋子裡有椅子,用不著它。”
宋羨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