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的時候，有宮人來請小夭和防風邶，說是陛下召見。

兩人從雲輦下來後，跟著宮人又走了許久才走到高辛王處理事務的朝暉殿。

內侍通報之後讓他們進去，小夭抓著防風邶的手十指緊扣，共同跨過殿內。

幽深肅穆的殿堂內，高辛王依舊一身白衣坐在沉香榻上，正冷目看著眼前攜著雙手的兩人。

小夭叩拜行禮：“小夭見過父王。”

高辛王卻好似什麼都沒聽到，盯著朗身站立的防風邶。

小夭有些緊張，抬眼瞄了一眼身旁的人，只見防風邶行了一禮，卻並未跪下。

“草民防風邶，見過陛下。”

半晌後，高辛王道：“你既然不願意參拜我，又何必隨小夭一起上五神山。”

小夭沒心沒肺地道：“您就別為難他了。”

防風邶一副泰山自若的樣子，抿了抿唇，不反駁也不回答。

高辛王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小夭看了一眼，問：“怎麼想起來我這個父王了？這十五年我以為你把我忘乾淨了呢。”

小夭賠著笑，說：“您都把我從族譜中除名了，我還回來做什麼。”

高辛王沉默了，許久，他嘆息一聲：“你可是怨我？”

小夭卻認真地搖搖頭，說道：“不怨，我知道您的打算，一個本不該屬於我的虛假身份，沒有就沒有了，但我永遠是您的女兒，是少昊還有阿珩的女兒。”

高辛王眼中隱有淚光：“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

小夭走上前，在高辛王身旁坐了，見他頭髮白了一半，也蒼老了許多，心中很是難過。

“我不光明白這些，我還知道您把自己的靈力給了我。”

高辛王凝視著小夭額頭的緋紅桃花，說：“阿珩剛生下你時，我腦海中曾想過千萬種對你好的方式，卻沒想到連阿珩最後的囑託都沒有完成。”

“不”，小夭抓著高辛王的手說：“您是最好的父王，是小夭心中最好的存在，誰都替代不了。”

高辛王心內百感交集，與阿珩的一幕幕似乎都近在眼前，他伸手從小夭額前撫過，紅光一閃，桃花胎記隨之消失，化作一枝嬌豔的桃花躺在高辛王的手上。

他將那支駐顏花插入小夭髮間，端詳了許久。

“這枝駐顏花，是我與阿珩一起給你封印在體內的，如今已除，你的身份再也無人知曉，去過你想要的日子吧！”

小夭跪下：“父王……”

淚珠盈睫，小夭難過萬分，她想起自小起的萬般寵愛，想起他的保護和縱容。

高辛王輕撫著小夭的黑髮，說：“別難過，這是作為父王對你的最後一點付出，以後不管是誰，都不能再操控你的人生。”

“可是瑲玹……”

高辛王微微嘆息：“我自有我的辦法。”

小夭回頭看了眼防風邶，“你先去院中等我好嗎？”

防風邶點點頭，門關上後，小夭這才說道：“父王，其實這次來，我有事想求您。”

“相柳？”

不愧是高辛王，早就猜出了小夭的目的。

小夭道：“不止相柳一個人，我想保下所有的神農軍。”

高辛王蹙起了眉頭：“你這請求未免太過分。”

小夭緊緊抿著嘴不敢說話，她知道這個要求只是個奢望，但她不想相柳死。

高辛王擔憂地看著小夭，瑲玹生了執念，小夭又何嘗沒有生出執念。

高辛王問：“為何非要守住神農軍？”

“因為……因為我不想相柳死。”

“他有九條命。”高辛王提醒道。

小夭輕輕搖頭：“我欠他的，這九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