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太從灶房裡出來迎,就看到小孫女給她使眼色,祖孫兩個無聲的交流了兩句。
小孫女:我知道寨子裡來人了。
楊老太:謝大人該怎麼辦?
小孫女:我來安排。
於是,謝大人就站在院子裡,看著趙家女郎用小笤帚幫他打掃身上的塵土,他身邊還有一眾娃娃也在做這事兒。
大家這時候自然都不會說話,但也顯得十分熱鬧。
謝忱跟著娃娃們一起轉圈,然後學著趙元讓的模樣捂住了口鼻。鳳霞村的孩子們向他點了點頭,意思他這樣做對了。
謝忱只覺得鳳霞村的人太實誠,昨日在城中他沒有表露身份也就罷了,現在也沒有將他當個官員似的,對他只有熱情少了拘束,謝忱沒覺得被忽視,反而很是自在。
身上弄乾淨,大家又打水梳洗,用的都是涼水,謝大人也沒有得到優待。趙元讓洗了把臉側頭看,站在旁邊洗臉的謝忱。
趙元讓道:“大人,水涼不?”
謝忱點點頭。
趙元讓咧嘴一笑:“先生說,洗完眼睛亮。”
謝忱出身寒門,也是得一位先生看重,收在門下悉心教導,這才能考中科舉,踏入仕途,做官前也是用冷水梳洗,只是這些年被人侍奉多了,倒是不習慣了。
謝忱用巾子擦了臉,然後看向趙元讓:“讀了幾年書了?”
趙元讓笑著道:“正經讀書時搬遷來洮州之後,認識了先生才開始學,之前在家中時,就是跟著父親認認字。”
謝忱想起那位宋太爺,趙家孩子也是有福氣,才能找到這樣的西席。
“不過,”趙元讓道,“我阿姐才是先生真正的弟子,我們是阿姐硬塞給先生的,阿姐說,這叫添頭。”
謝忱聽了不禁一笑,還有這樣做“添頭”的?宋先生該是多喜歡這個女弟子,才肯答應?好像心灰意冷本想隨便走走,結果就陷入鳳霞村出不來了?
謝忱道:“平日裡你們都做些什麼?”
趙元讓道:“村子裡的大人們都去寨子上做活兒,我奶她們也去,剩下我們幾個小的,跟著先生留在村中。”
謝忱有些驚訝:“村中人都去寨子?”
趙元讓點頭:“我爹他們去蓋糞窖,我娘她們去做針線,我奶她們做些吃食賣,我四叔和牛叔他們還自己造了紡車,前些日子我們做皮襖,村中人手不夠,周圍村中的遷民還都來呢。”
謝忱聽到糞窖,心裡一亮,寨子上養牲畜,糞窖自然有大用,女眷擅長針線,賣些吃食他也能理解,就是……
“你們自己會做紡車?”
“會,”趙元讓道,“那紡車就在先生家中,您要去看看嗎?”
謝忱道:“宋先生不是不在村中嗎?我們這樣過去不好吧?”
“沒關係,”趙元讓道,“我們常常這樣,先生不會怪罪的,只要與二爺爺說一聲就好了。”
謝忱著實想看那紡車,便被趙元讓拉著出了屋子。
飯食還沒有做好,村中的女眷還張羅著。謝忱到了院中,發現鳳霞村的人仍舊各做各的事,見到他只是笑一笑,沒有太多禮數,這種氛圍讓人不知不覺就融入其中。
不過謝忱還是發現趙家女郎捧著兩杯茶進了灶房。
按理說農戶家,就算飲茶也不該這般,難不成趙家還有客?謝忱正思量著,就瞧見灶房簾子被掀開,有個人影站在門口向他這邊張望。
“大人,我們快走吧!”
趙元讓聲音傳來,謝大人別開目光。
“就從這裡走,”趙元讓指了指牆角的一個豁口,“我們平日都是這樣去先生家。”
謝忱不知說什麼才好,不走正門,走個洞?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