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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報復龍爪和龍爪又出了“鬼”等等一些事,而是把我趕緊送去軍區。

蜜甜的桔子在我嘴裡變酸變苦變澀了。

其實,在我聽到那個省軍區副司令兼警備區司令驚愕地叫我橫牛兒的剎那就懷疑我的直覺有問題了。從曉事起,就記得他出現在我家往往是母親和我生活陷入絕境的關鍵時刻,來家時也從不著軍裝,且見到母親就像見到自己親妹妹一樣叫二妹,母親也是叫他大哥,每當見到他,母親就躲著我撲進他懷裡哭,他也跟著灑淚。如果是他害了我母親,為啥不理所當然地斬草除根相反還助我逃走?但是不管他咋好,總之母親是他手下害的,他負有不可推卸的罪責。我曾經做夢都想當兵,現在我恨死了當兵,我決不會去當兵!

我悶頭不語,啥周國正,啥“鬼”我根本不屑理會。我希望張書記繼續往下說,說出我爸和姐的下落。但張書記靠在樹幹上停住不說了。天色已不見早,夕陽寶刀未老,不知何時已把漫天鉛雲撕得粉碎。我偷偷窺覷張書記一眼,夕陽下,他那張苦難深重的臉膛泛起紅光,前額、鼻鬥沁出細汗,就像笑著在流淚。我又偷窺了一眼,目光掃到他白得發亮的頭髮上時,不經意地看見他頭頂的樹幹上好像有幾個刻字。幹哪行當然愛哪行。我起來欲仔細看,張書記忽然起立遮住了那幾個字,他肅穆地看著我,我以為他會問我什麼,他卻緩緩走了,走到柵門前才回頭:

“今天是中秋,陪叔吃頓飯呵。叔還要告訴你一件高興的事。去摘石榴吃吧,少吃桔子。”

我心裡感到很酸澀,很想響應我去煮飯,但我只點了點頭,目光聚到了村幹上。樹幹上確實是刻的字,那幾個刻字還很見功夫,並不像公園四處可見的張三李四到此一遊那樣東倒西歪醉態迷離。楷體,橫豎撇捺非常規範,刻痕已經被樹汁滋潤得宛如天然生成,字跡清晰可辨:

乖兜牛兜植

我非常感興趣地研究起來,覺得刻字的這人很不簡單,根據我學到的雕刻知識和鑑賞理論推斷,這人的雕工一般,但很懂植物經脈,雕刻時能夠依山傍水而又不傷其筋骨使其血脈暢通。幾個字面上那塊樹皮較為光滑,我知道那是人天長日久撫摸的留痕。我沒去想是誰撫摸的,我心裡在笑,笑那兩人的名字取得怪,乖兜牛兜,咋不叫肚兜?

(6)

久無人在,院裡雖然橘紅眩目桂溢香,菊花百媚丹妖嬈。

然落葉遍地,多少透出幾分淒涼意味。我雷厲風行,握帚進行了清理整頓,很快清除了那幾分令人憂傷的味兒。然後摘了兩個薄施脂粉的石榴,又悠哉哉觀看起桂樹上那幾個字來。看著看著,忽然想起我和我姐栽的那棵樹,當然不是這株,我姐不可能叫乖兜,我也不可能叫牛兜。激動之下,我三步並兩步迅速察看了院內所有樹,但株株都不見再有刻字,只好抱憾地又來到刻有乖兜牛兜植的桂樹前。

太陽已在作最後的垂死掙扎,天空一朵朵雲兒鮮豔得猶如花紅。涼風陣陣吹來,清爽宜人,好像把蒸人的暑氣都砸進泥土了。我砸開石榴,餛吞下一口晶瑩的籽兒,腦海想象著我和我姐栽的那株樹。事實上那株樹是我爸和我媽栽的,我和我姐不過是捧了一把泥土或是幾把泥土。至於我爸說樹上刻了我和我姐的名字,那是怎麼也記不起刻的是啥了。

正在苦思冥想,高牡丹興沖沖來了,好像沒料到我在,倏地站住。西西在前開道,眉開眼笑地撲到我面前忸怩了兩下,又興高采烈地跑向了木樓。

高牡丹身著我轉手倒騰給她的定情禮物——那件荷花一樣水紅的裙子,很像天空輝煌的雲霞,不知是見到我有點兒羞澀還是晚霞映襯,她面龐也水紅得欲滴水。我的媽媽和姐姐夏紅雲曾經也恍若一團紅雲,燦爛輝煌,奪目耀眼……我不禁有點兒悲傷,心裡升起了戲弄一下高牡丹的念頭。她距我有兩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