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喜悅豪情,皇帝又帶上了幾分愁容:「朕還有一事想請教大師。」頓了頓,他殷切詢問,「既然大師能觀朕之龍氣,那不知大師可能知曉太子之氣運?」
終於等到了皇帝提及太子,孟暉卻並未回答,反而面露遲疑:「這……不知陛下緣何有此一問?」
皇帝輕嘆一聲:「大師有所不知,朕剛剛接到邊疆來報,言道匈奴此次入秋,再次大舉南侵。昨日朕請大師前來、卻又避而不見,正是源於此事。」
孟暉微微頷首,淡然傾聽。
「經過與文武大臣幾番商議,最終,朕決定派大軍北上抗擊匈奴,然則太子卻執意領兵,朕拗不過他,又著實擔心,故而舉棋不定。」
孟暉沒有開口,只是緩緩撥弄著手中的念珠,表情沉吟。
皇帝見他這幅模樣,不由心裡「咯噔」一聲。他坐直身體,神色緊張,輕喚一聲:「大師?」
孟暉緩緩長嘆:「按理說,人各有命,小僧乃是出家人,不應洩露天機因果。先前向陛下提及龍氣之事,便已然犯了失言之過……」
皇帝表情更是焦急:「朕也知曉不應強求,但太子畢竟是國之儲君,身負眾望,安危不容輕忽,懇請大師稍加指點迷津。」
終於到了這一步,孟暉心裡也是天人交戰。
若自己說此次出征,太子必有大劫,按照剛剛解開心結的皇帝對於太子的在乎程度,恐怕會強硬駁斥太子領兵的請求,孟暉先前的煩惱自然迎刃而解。
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太子提及邊關之時的嚮往憧憬、意氣風發,他又有些開不了口,總覺得自己像是摧毀孩子夢想的劊子手,特別的可恨。
說起來,明明自己對於世界位面中的其他人並無任何多餘的感情,能無視就無視,能利用就利用,哪怕是自己附身的原主,也無法勾起他的憐憫同情。但不知為何,在面對自己的任務目標時,孟暉卻總是有些心軟的,哪怕除了第一個位面外,他對其他位面的氣運之子都沒有太多深情厚誼,卻也依舊習慣於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滿足他們的願望。
……罷了,扶持氣運之子,其實就跟養孩子沒什麼區別。哪怕偶爾遇到一兩個惹是生非的熊孩子,做父母的也不能為了讓其平安長大就將孩子鎖在家中不準出門不是?只能操心一些、讓自己多受點累了。
如此自我安慰著,孟暉輕嘆一聲:「小僧無法說得太過明確,只能說太子殿下命中有三劫,如果平安渡過,便事事順遂。」
——說「命中三劫」,孟暉是有考量的。這個胡謅的「三」,是為了後面的麻煩預留一個提前量;而「劫」之一字,則較為模稜兩可。
雖然不能說太子肯定會出事、阻止太子出征,但孟暉也不能直接告訴皇帝太子會一帆風順。不然一旦皇帝安心了,撒手不管,其他人卻蠢蠢欲動著做手腳,孟暉自己恐怕就要哭了。
所以,哪怕太子上了戰場,孟暉也必須以「有劫」為理由讓皇帝警醒起來,儘可能幫太子剷除威脅,也減少孟暉自己的工作量。
果然,聽孟暉這樣說,皇帝臉色頓變:「此番出征可是一劫?」
孟暉答非所問:「劫數避無可避,唯有應劫。」
皇帝沉默下來。
良久,皇帝長長嘆息一聲:「大師可否告知,太子之劫,大多應在何處?」
孟暉垂眸:「太子之劫,多為。」
皇帝閉眼咬牙,面容冷峻,若有所思。
給了皇帝充足的思考時間,孟暉喚了一聲,將皇帝從沉思中叫醒。
皇帝回神,隨後朝孟暉深深拜謝:「多謝大師解惑。」
孟暉合十還禮:「小僧僅能透露這些,還望陛下見諒。」
「這些已然足夠。」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