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培靜也清楚這一點,她垂著頭,良久嘆了一聲:「先皇后是個極好的人。」
下意識的,謝箏問了一句:「那聖上呢?」
陸培靜沒有回答。
兩人默不作聲走回了寢宮。
邁進去之前,陸培靜頓住了腳步,低聲道:「他是個好皇帝。」
勤勉端正,三十年來專心朝政,不圖享樂,如今外敵不侵,國泰民安。
他也精通帝王之術,平衡各方利益關係,一如前朝,一如後宮。
可他,並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最是無情帝王家。
這個道理,聖上深深明白,也一直如此前行。
謝箏悶得慌,等伺候陸培靜歇了,她回到自個兒住處,躺著整理情緒。
牽扯了朝堂利益皇權,根本無所謂對錯,很多事情,原本也不是非黑即白的,謝箏只是掛念蕭嫻。
若蕭嫻知道了傅皇后薨逝的真相,若她明白了傅老太太的病故源於她與李昀的定親,她會如何想,又要如何做?
閉上眼睛,謝箏想起了蕭嫻的笑容。
蕭姐姐抱著引枕坐在床上,笑嘻嘻地與她說「我就是喜歡他長得順眼」,她還覺得李昀順眼嗎?
紛雜念頭充斥腦海,謝箏翻來覆去,直到天亮時才睡著。
天邊露白,原本這個時候朝臣們都準備著上朝了,自從永正帝登基,三十年來,從未缺過早朝,可今日,所有人都心懷不安,聚在朝房裡,交頭接耳說話。
聖上昨日當眾吐血,太醫們說,聖上只是操勞過度,又因近日事情鬱結在胸,看著是吐血兇險,實則身子並無大礙。
可這樣的說法,顯然是不能叫人信服的。
到了時辰,有內侍來傳話,說今兒個的朝會取消了,眾位大臣也沒有離開,又說了一兩刻鐘,才三三兩兩的結伴而去。
白皇后一脈是倒定了,聖上又病著,之後哪幾位殿下代理朝政,又有哪位能脫穎而出,是大臣們眼下最關心的事情了。
楊府尹站在廡廊下,心裡也急得慌。
陸培元的案子還沒有結,半途吊著,他總覺得愧對兄弟。
再者,他替李昀著急。
其他皇子們都要趁著這個機會謀些好處,他們的簇擁者剛才那咬耳朵的樣子,楊府尹看著就心煩。
他是上了李昀的船了,但陸培元沒了,蕭柏不在京裡,其餘世家子弟缺了個一呼百應的領頭人,到底還是缺了點兒勁道。
楊府尹不由懷念起帝師傅維來,若傅維還未仙去,若他還在京中,有他老人家坐鎮,情況肯定就不同了。
思及此處,楊府尹長長嘆了一口氣。
城門開了,一輛馬車匆匆入城,停在陸府門外。
孫氏從車上下來,看著門上的白燈籠,顫顫巍巍地險些站不住了。
從收到家書到現在,孫氏一路來都沒有哭過,她只是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跟神遊天外了一般,直到這一刻,走到靈堂外親眼看到那靈位上清晰的字跡,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陸培元是真的不在了。
她的丈夫是真的走了……
他總喜歡逗她笑,吃醉了酒就拉著她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每回想親親二筒卻被反拍一爪子……
往事一樁樁在眼前,而那個人,已經沒了。
眼眶一熱,淚水湧出,再也停不下來。
宮裡,陸培靜曉得孫氏抵京了,便與曹賢妃說了一聲,備了車馬出宮。
曹賢妃的心思都在病倒的聖上身上,也沒打算做那噁心,寬慰了陸培靜幾句,就放行了。
謝箏扶著陸培靜進去。
孫氏本就在哭,見了小姑子,姑嫂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