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越了規矩的——哪裡有奴才問主子的道理?
顧婉音聞言抬起頭來,將手裡剛剛捧起來的杯子重新擱在了小茶几上,似笑非笑的看了春末一眼:“你覺得呢?”
春末一愣,只感覺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她原本猜測了許多,可是顧婉音這樣的回答卻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算是什麼回答?這自然是算不得是什麼回答,反而在春末看來,這根本是一種變相的試探。顧婉音在試她。
心中一凜,春末低下頭去,表情顯得十分的誠惶誠恐:“世子妃——”卻是不肯多說一個字。她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將自己的意思說出來,更不可能在顧婉音跟前毫無遮攔。有些念頭,一說出來,那就是自尋死路。顧婉音知曉了她的打算?還能放過她?
春末自然是相信的,在她看來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若她是顧婉音,大約此時早恨不能將人拖出去砍了,哪裡還能真高興?
認定了顧婉音是別有用心,春末自然更不肯多說一句,或是多表露出什麼意思。
顧婉音見她這樣,倒是也沒什麼特別的,只微微一笑,便是擱下不談:“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瞧你嚇得。”那抿著唇笑意盈盈的樣子,真真是看不出半點有發怒的端倪。
按說春末該鬆口氣才對。可是偏偏春末看著顧婉音這幅樣子,不僅沒鬆口氣,反而心更加懸了起來。人也是越發的惴惴不安起來。雖然強自鎮定著,可是卻又怕顧婉音看出什麼來,最後倒是生生的又將頭埋下去,露出了幾分沒底氣和怯懦來。
顧婉音雙眼微微一眯,一絲凌厲飛快的閃過。不過面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春末還知道怕。那事情就好辦了。接下來她也不再開口,只是捧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起來。好似渾然忘記了春末還站在身邊的事情。
春末只得咬牙站著,雖然不痛快。可是也是無可奈何。誰叫顧婉音是主子,她是奴才?看著顧婉音沒注意她,她倒是抽出一點子空來,四下裡打量了一番屋裡的陳設:窗紗是新換上的,因為要過年了,所以宅子裡的窗紗都是換過的。窗紗是極難得的雲霧紗,天青的顏色。淡淡的好似一層朦朧的雲霧伏在窗戶上頭。這種紗很薄,並不是那樣容易就能得的。不過畢竟是鎮南王府,什麼稀罕物沒有?
春末記得她在沒進府之前,在繡紡做過工。她做得最好一件衣裳,就是這種雲霧紗做的夏衣。薄薄的一層,摺疊起來倒是巴掌大都沒有。那衣裳自然是不能單穿的,而是套在衣裳外頭的。那件衣裳穿在身上,登時襯得人好似都成了雲端仙子。聖潔美麗得幾乎不敢讓人多看一眼,更好似隨時都要乘風飛去。
再有屋子裡的窗簾蘿幔也是外頭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屋子裡的陳設她雖然不認得,可是也明白必然是極好的。不說旁的。就是那個聽風瓶,在外頭可是難得一見的。不僅是這些,還有屋子裡的薰香——也是極好聞,清清淡淡的,不甜膩,反而有些醒腦。讓人只覺得清爽無比。
總之,顧婉音這屋子裡,樣樣都是極好的。春末已經說不出自己心裡是羨慕還是嫉妒。或許都是有的。她可是聽說過,這位世子妃孃家也不是什麼顯赫的。憑著嫁給了周瑞靖,這才一不登了天。和別人一樣。她自然也是幻想過這樣的際遇落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她要的不僅僅是幻想。
最後春末的目光停留在了往內室去的門上。門是關著的。裡頭一絲兒動靜也沒有。但是春末心知肚明,周瑞靖這會子在裡頭呢。或許,他也聽見了外頭說的話?或許,他心裡也有什麼想法?
春末胡思亂想著,險些忘記了自己現在的境遇。面上幾乎露出了些痴痴的神情。
顧婉音抬頭看著春末這幅樣子,眉眼淡淡的。倒是不見得惱怒生氣。只任由春末看著,良久才是忽然開了口:“說起來,我今兒叫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