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九抱著酒罈子,無聲地望向客棧掌櫃。
掌櫃低頭鼓搗算盤。
伯九:&ldo;……&rdo;
世態炎涼啊世態炎涼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
趙晉宜噙起一抹自認為魅惑眾生的微笑:&ldo;小公子,可算等到你啦。&rdo;
伯九看看懷抱中的酒,又轉身看看一車酒,再算了算自己的積蓄,終究沒敢把酒罈子往那趙晉宜玉樹臨風的臉上扣。
……
現在的情形,伯九怎麼也想不通。
我朝也有小倌館,姿色如何倒不知道,總歸是專門討這碗飯吃的,想必不會太差,這斷袖何苦糾纏我不放?他要再鬧一出逼我就範的戲碼,我不得配合著上吊割腕自裁以保後庭清白?大理寺監牢都逃出來了,難不成竟要折在一個斷袖手裡?!
伯九自顧自哀己身之多艱。
趙晉宜看他神遊九霄,越看越覺得有趣得緊。
兩人現下正坐在京城最大的酒樓廣福樓,這乃是在趙晉宜讓自己的僕役去送酒才換來的。
店小二上菜。一盤又一盤,直擺到放不下要疊上第二層。
&ldo;小公子……&rdo;
伯九頭皮一麻:&ldo;我有名有姓,公子還是叫名字吧。伯九。&rdo;
趙晉宜輕笑:&ldo;如此,你也可以叫我晉宜。&rdo;
伯九怵得慌,舉筷。
不過多虧這趙晉宜,伯九得以嘗一嘗京城大酒樓的菜。論菜,沒有好到讓伯九叫好的地步,但自打回了京城,伯九許久沒有吃得這麼葷了。清蒸鱸魚,魚翅湯,爆炒牛肉片,蚌肉炒蛋,八寶雞,片兒鴨……
這一頓,兩人吃了四十兩。
趙晉宜顯然覺得可以多留伯九一會兒,於是找話題:&ldo;伯九除了送酒,還做些什麼呢?&rdo;
&ldo;在個館子做些菜。&rdo;
&ldo;不知是哪一家?&rdo;
伯九想了想那家的尊容,搖頭:&ldo;公子找不到的,一個破舊的館子罷了。&rdo;
&ldo;既然如此,何不自己開一家館子?&rdo;
伯九盯著趙晉宜,有些莫名。你說這些公子哥腦袋裡都是什麼?這就好比一個乞丐吃不起窩窩頭,富人帶著滿臉疑惑真誠地問他那你怎麼不吃肉骨頭。
&ldo;如果你有意,我可以出錢讓你開一家。&rdo;
伯九反感道:&ldo;我廚藝不精,會糟蹋了公子的錢。&rdo;何況他不喜歡欠別人,尤其是一個斷袖。
等等……欠……他好像……還欠羅懸一壇酒來著……
趙晉宜道:&ldo;若是讓你跟我府中的廚子學呢?&rdo;
伯九猶豫了。這世上除了做菜,還沒有什麼東西讓他心動過。
正在此時,去送酒的僕役來了。
伯九覺得正是告別的好時機,說了聲&ldo;再會&rdo;便下樓,坐上空空的運貨馬車走了。
趙晉宜摩挲著左手食指上翠綠的玉扳指,左擰一圈,右擰一圈,看著伯九駕車離去。
伯九折了價向酒莊老闆買了壇八年的女兒紅。本來他是別想從那鐵公雞手裡佔到便宜的,多虧他那鼻子,聞出老闆的酒壓根不到二十年,連十年都沒,這才到手。同席香吃過了晚膳,連忙送到來仙客棧,叩響羅懸房門。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