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的喧囂漸漸靜了下去，這樣就顯得殿內更安靜了，連弈修染和弈傾羽的呼吸都徐徐變得清晰起來。

“父皇……”

許久許久之後，弈傾羽終於開口。

“你不用再叫朕父皇，朕沒有你這樣的逆子。”

弈修染的語氣比先前面對冷飛夜的時候平靜多了。

“父皇，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你當初做錯了嗎？”

弈修染難以置信地瞥了弈傾羽一眼，“朕做錯什麼？朕何錯之有？他們冷家本就該死，他們全都該死。”

弈傾羽靜默，好一會之後，他閉了閉眼，當他再睜開雙眼的時候，眼中明顯少了許多東西。

“或許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殺冷家是因為他們侵犯了你的皇威，可今日，我好像忽然想明白了許多小時候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聞言，弈修染的身子微微一怔，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恐慌。

“你殺冷妃的真實原因是愛而不得吧！可就算如此，你為何要連冷家幾百條人命都不放過？還有五弟，他是冷妃的兒子，可也是你的兒子……”

弈傾羽停在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忽然覺得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反正就算弈修染認錯，又能怎樣呢？事實已經是事實。

但弈修染的身體卻開始哆嗦起來，而且越哆嗦越厲害。弈傾羽以為弈修染只是被他的話刺激到，所以並未多想。

只有弈修染自己的心中明白他不是被弈傾羽的話刺激到，而是被弈傾羽的話帶到了一個他一直極力逃避的問題上。

冷青璇，你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朕，那逆子究竟是不是我弈修染的種？你心中一直放不下的那人究竟是……

問題想到這裡，弈修染的眸子忽然眯了起來。因為他一直猜不到的那人似乎浮出了水面。

難道是他？否則解釋不通他暗中回宮幫著那逆子……可如果是他的話，那那逆子應該還是朕的種。

弈修染仔細推敲一番，最後還是不清楚冷飛夜究竟是不是他的種。

“我揹你去無心殿休養吧。”

“這是那逆子安排給朕的住處？”

“父皇，其實你我都清楚，五弟他是坐上那個位置最好的人選。你的這些兒子中，還真就他最優秀。也只有他，才能將這片江山更好的發展下去，保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她的兒子，怎麼會差！”

弈修染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他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弈傾羽聽的。說完以後，他的神色又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麼。

“父皇，當年你真不知誰才是偷走雪霧蓮花瓣的人嗎？”

聽到這個問題，弈修染靜靜注視了弈傾羽好一會，直到看得他心裡直發毛，弈修染才開口，“開始我確實不知，當時也確實需要一個殺冷家的藉口。”

“所以殺完冷家以後，你是知道了的。那又為何放過我和我的母后，還有母后全族？”

“你以為我一直都只有冷血和無情？”

弈傾羽靜默，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他的心中確實是這麼想的。

“你畢竟是太子……”

半晌之後，弈修染加了一句。

聽完這句話，弈傾羽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一些。在剛才的某個瞬間，他還以為他誤會了弈修染，以為他其實還是有幾分真情在的。可終究還是他想多了。

“走吧，天都快亮了。”

“羽兒，你當真甘心將皇位拱手讓人？”

“我和你不一樣，對於女人，我只要一個就夠了。對於權力，我更不想涉及。我只想找一個我愛的女人，和她簡單過一輩子。”

“天真！”

人皇嗤之以鼻。“沒有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