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關係沒關係。”

“曼姨知不知道周叔叔和四叔什麼時候能回來。”

“他們老朋友會面，可說不準什麼時候。”

“那可真……真糟糕！”衛楚楚估算著時間，猜測這時候胡曼楠已經脫下衣服，又還沒穿上，突地將語氣一轉！“我作業還沒做呢！白天顧著玩兒了。曼姨您也知道，金陵女中是名校，規矩最嚴，交不出作業，那是不得了的大事……這下子可真完蛋啦，已經這時分啦，這麼多科目作業……”衛楚楚說著，腳步朝外面移動……

“我現在必須趕緊回去做作業了，曼姨，回頭見啊……”

這是臥室裡正換衣服的胡曼楠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當胡曼楠顧不得形象草草披上件衣服跑出來，走廊上已經空無一人。

“楚楚！……楚楚！來人！……來人哪！”胡曼楠衝出房間來到樓梯口，從這裡可以望見客廳，客廳裡也空無一人。

“太太！”眨眼間，四個人出現在客廳。

“快，衛小姐跑了，你們快去、快去把她給我追回來！”胡曼楠站在二樓樓梯口，居高臨下發出命令。

“是！”

“……如果她不回來，就抓她回來。”

“是！”

手下得令衝出去了，胡曼楠卻還站在樓梯口怔了好一陣子，才慢慢走下樓去。她出了客廳來到大門口，望著門前那幽深的馬路……

胡曼楠走了，走廊又變得靜悄悄的，過了一會兒，一個扎著馬尾的腦袋從最裡面的一個房間慢慢探了出來……

衛楚楚當然不能走大門。這座翠華園，原本就是衛楚楚父親衛震贈予週一峰的禮物，從前她來過。穿過那片芭蕉林就是餐廳，穿過餐廳是一片桂花林，桂花林的邊兒是圍牆。雖然這條路不好走，不適合衛楚楚這種千金小姐，但現在這是唯一能離開周府的“路”。這的確是個重大決定，正是從作出決定的這一刻開始，她走上了與金光大道完全不同的另一條道路。　。　想看書來

第六章（6）

雖然胡曼楠也派了人在園子裡搜尋，但衛楚楚在木林的掩護下憑著輕巧的動作，還是順利離開了翠華園來到碧玉巷。她唯一沒料到的她冒了巨大風險英勇機智地衝破重重阻礙來到碧玉巷報信，居然沒人相信她。

幾個人正在堂屋裡談話。

方於才和沈雨棠聊得熱火朝天。下午又有新訊息，國民革命軍繼續北上進軍，總工會代表也從上海來了南京，準備召開工人大會。所以今天方於才沒有陪同曲楓前往八仙樓，他把位子讓給了上海來的領導。不過他們在這裡談論勝利也是一片喜氣洋洋。蘇德信也在微笑，雖沒插嘴，但仍掩不住心裡的高興。誰知這時一陣噼哩啪啦的敲門聲突地響了過來。

見另兩人說得興高采烈，蘇德信去開門。蘇德信沒想到那門才開了一條縫兒那人就擠了進來，而且還拉了他手嘴裡不住叫換著：“不好了，出事了！”蘇德信這才看清楚這是侄女的同學衛小姐，以為她來找侄女，正想叫侄女下樓，誰知衛小姐又一把推開他徑直朝裡面走去，一面走一面叫嚷：“志銘！俞志銘！”

“俞志銘不在，你找他什麼事？”回答的是方於才。方於才聽見響動走了出來。

“俞志銘出了什麼事，你把話說清楚。”不知為何蘇德信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從後面追了上來。

“不是俞志銘出了事。”衛楚楚深吸一口氣，站住了，力爭把話說得清楚，“是周叔叔……週一峰，還有四叔……不，不是他們，是國民黨……是國民黨要殺共產黨……就在今晚……八仙樓……”

“八仙樓？”蘇德信渾身一顫，愣在那兒。

“衛楚楚，你又搞什麼鬼？”沈雨棠也隨方於才走了出來，就站在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