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太子其心之毒,其意之險,竟然到如此地步,得不到的東西竟是要毀了麼?我看向太子,果然,他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證實了我的推測。
現下,要尋死倒也不必,況且金釵沒了,也不能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太子也不便輕薄於我,八阿哥既到來,定不會袖手旁觀,只要他能想法子求太子放了我,這媚藥我回到寧壽宮中再想法子解除便是,眼下只能先對付著唱幾首歌再說。
理了理思緒,我清聲唱道:
無言獨上西樓
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
理還亂
是離愁
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唱完一遍,輕輕把詞重複唸白一遍。李後主的這首詞《相見歡》我本就十分喜歡,有回偶然聽到鄧麗君唱的此曲,更是驚為天曲,從此記在心上。此時悽婉唱來,倒頗符合我淒涼無助的心情。
曲音剛落,就聽到有人噼裡啪拉鼓起掌來,邊嚷嚷道:〃好詞,好曲!〃我循聲望去,竟是十阿哥,他瞪著圓圓的雙眼,笑問我:〃從前都沒聽過,詞曲都是你寫的麼?極好,極好!〃
我一時不知怎生答他,十阿哥竟不知道這首詞,難道當眾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正猶豫間,八阿哥輕輕一笑道:〃你平日裡也不看書,淨知道跟著十四弟胡鬧,這明明是南唐李煜的《相見歡》,只是這姑娘和的曲倒也是悽清優美,的確是好詞、好曲!〃
八阿哥這是為我解圍了,只是見十阿哥面上訕訕的,心中突然有些過意不去,不假思索,衝口而出:〃不看書也有不看書的好處,不必為這些文人墨客的離愁別緒弄得自個兒心裡不痛快!〃又對著十阿哥微微一笑,道:〃奴婢進宮日子不長,卻常聽人提起十阿哥英勇無比,馬上騎射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心中好生佩服呢!〃
十阿哥聞言面有喜色,對我展顏一笑道:〃你這丫頭嘴乖,一番話說是爺心裡頭甚是舒暢!來,這個賞了你,把身上的汙穢擦了去,看著礙眼得很!〃說著,皺了眉頭,從袖中抽出一條帕子,沾了茶水遞給我。
我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十阿哥看著粗魯,心思卻也有些細膩,他見我脖頸間有血漬,便承了我為他圓場之情,給我帕子擦拭。正欲伸手去接,卻不防看見十三眸子隱隱有怒意,驀地想起那晚我對他的〃承諾〃,手不由得縮了回來。十阿哥又是一皺眉,粗聲問道:〃快接了去,要爺替你擦不成?〃
我心中一驚,心知這位爺魯莽得很,可別真的動手給我擦上了。也顧不得白衣十三惱恨的眼神,趕緊接過帕子,背過身子拭去血跡,好在傷口不深,再無鮮血流出。
轉回身來,看眾人均神色有異,方省起剛才又〃大不敬〃了一回。在這宮中,背對主子是大忌,我一著急心慌竟又給忘了。所幸太子也沒說什麼,只揮一揮手,讓我繼續。
一曲唱完,再也無人喝彩鼓掌。這些阿哥們也各懷心思,自顧推杯換盞,再無人搭理我。我也不敢再去看眾人眼神,只放空目光,盯著地面,搜腸刮肚,把那些略有古意的歌都唱了一遍。
漸漸地,只覺有一股熱意自小腹升起,渾身火燒火燎般,臉也燙得估計能煎雞蛋了。這股熱力像是要找一個出口宣洩,在身體裡橫衝直撞,直攪得人心煩意亂。我心知是藥力發作,只能咬緊牙關,舌邊嚐到鹹腥之味,唇邊有液體緩緩溢位。竟是抵不了這苦楚不自覺咬破了舌頭。
我低下頭,用手背悄悄擦去唇邊殷紅。心中黯然:杜鵑泣血,是為了摯愛之人。而我,是為自己唱響喪歌吧!
身體漸漸不聽使喚的微微顫抖起來,腦中一片空白,嘴裡無意識的唱著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歌詞,彷彿我已不是自己。只有太子偶爾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