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知道,這片刻的安寧與相聚能否持久。若影身上的毒已深入經脈,不知還能支援多久。
上一次的失去始於若影的不告而別,在多日的搜尋未果中,將絕望的寒冷緩慢地侵蝕入他的心脾。可他仍能告訴自己,未見屍骨,也許還有希望。就算再渺茫再不可能,也是希望!
可這一次他不會再次放手,不會稍離半步。如果失去,定是因為。。。。。。如果真的無法清除冰魄凝魂,他面對的將會是慢慢在自己懷中冰冷的若影,會親眼看著他在可觸控的地方變得青白僵硬,變為毫無生命和溫度的屍體。
若是如此,他不知道自己還要怎樣將這行屍走肉的生活繼續下去。若影就是這樣,一經得到,就絕對不會想要再度放手的人。
驀地,身側的青年突然掙動,繼而喉中發出隱約而沙啞的呻吟。
林海如斷了思緒,驚喜交集,忙支起半身,輕聲地喚他的名字。
隨著他的呼喚,梅若影在一陣輕顫中終於睜開了眼睛。
52 此情已成追憶
青年柔軟的睫毛顫著,在林海如若驚若惶的目光中,雙目終於睜開了一線。
〃若影?〃林海如的聲音很低很低,如同怕驚嚇到他一般,又或是。。。。。。怕驚嚇到了自己。
四年以前,兩人是怎麼相處的,林海如一刻也沒有忘記。但是如今,侷限於知己間相知相敬的君子秉性已經消逝殆盡,在長久的絕望和希望的折磨下消失殆盡。
他此刻,只想,毫不保留地痛惜,痛惜身側這個失而復得的青年。
但是若影只是睜開了眼,目光渙散而迷濛,過了片刻,又合上了眼,身體仍似在逃避著什麼無法緩解的痛楚般輕輕掙動。
〃哪裡痛?〃林海如握住青年冰涼的手。這手在被中捂了這麼久,依舊不見溫暖。
梅若影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含糊不清的呻吟,竟然是沒有清醒。
林海如心中悽然,不是沒有聽說過冰魄凝魂發作時的苦楚,若是讓人好受,也不會被冠上天下奇毒的名譽了。原先若影陷入沈睡,還可躲過一時的痛楚,可現今正漸漸清醒,又該如何是好?
如果他清醒過來,定會強壓著難受和苦痛不吭一聲。
正是當下此時,將醒未醒之際,失去了意志力的掌控,身體才會本能地做出被冰寒切脈割骨、被裂痛壓榨擠迫下的反抗和掙扎──就如四年之前,林海如親手為他治傷時所見一樣。
多想讓他不要這麼堅強,不要這麼隱忍。如果自己能提供決不背離的臂膀,是否能讓他對自己放鬆一些呢。
林海如深深地壓抑著自己的呼吸,忍耐地止住自己的顫抖,終於伸長臂膀取過一邊的湯藥。
在送出又一道溫和的真氣後,他抽出了另一隻手臂,將若影穩穩地嵌進懷中,執起藥勺,在嘴邊試了試溫度,而後極為熟練地叩開若影的唇口,送入他的喉中。
希望你能好起來,希望你能睜開眼睛。
不要再一個人獨自撐持,現在,我不會再讓任何人能傷害你,包括我自己,也絕對不能。
所以,趕快好起來吧。
這麼在心中默默祈禱著,林海如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包裹著青年,希望能給予這具冰冷的身體更多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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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剛至,清晨的來臨比冬季早了許多,天色現在已經濛濛地亮了起來,又是一夜過去了。
劉辰庚在軍營中大步沈穩地行著,營帳間已經有許多人起來準備飯食。
不知為何,這幾日他總是寢食難安,似乎有什麼天大的事情正在發生在自己周邊──又或者,僅僅是因為大戰將至的緊張?
安營紮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