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苻離身著絳紫武袍，更襯得面容俊朗，倚在校場圍欄旁拭劍，許久才道：&ldo;以後你做了帝王，心中只見江山而無自我，會更孤獨。&rdo;

朱文禮收劍笑道：&ldo;不還有你麼。以後我為君，你為臣，三年之後科考，你入宮來輔佐我。&rdo;

苻離手握棉布拭過劍刃，想也不想道：&ldo;我不會參加科考。&rdo;

朱文禮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說，面上並無大多驚訝，只提醒他道：&ldo;苻首輔不是極力反對你從武麼？&rdo;頓了頓，他又說，&ldo;其實，我能明白你爹的顧慮。苻家已經是文官之首，若兒子再成了武將，難免有專權僭越之疑。&rdo;

苻離從劍鋒後抬起眼來，淡淡道：&ldo;我有我想走的路。&rdo;

他清楚地規劃自己的人生，從無半點遲疑和妥協，這是朱文禮最佩服苻離的一點。想到此，朱文禮走過去拍了拍苻離的肩。少年儲君笑得眉目溫和，讚許道：&ldo;也好。朝堂之上只會鼓舌搖唇的文人實在太多了，最缺的便是能鎮一方平安的虎狼之將，將來有你守著，我更放心。&rdo;

話題不知怎的又回到了國子監上，回想之前那次考課，朱文禮脫口而出：&ldo;今年國子監大不相同了，人才輩出。從前你給我伴讀之時，太傅向來只對你絕口稱讚，我從未想過你會輸給一個姑娘，還是那麼一個有趣的姑娘。&rdo;

烏雲蔽日，平地裡起了風，朱文禮情不自禁笑了起來，眼裡有光亮閃動，繼而道，&ldo;姜顏難得金玉其外，也內秀於心，當真是個珍寶。&rdo;

苻離拭劍的動作一頓。他與朱文禮幼年相識，十年的情義，對方眨眨眼，他便知道對方心裡在肖想些什麼。

回劍入鞘，苻離眯了眯眼，面色不悅道：&ldo;來比劍。&rdo;

話題突然岔開，朱文禮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欣然道：&ldo;正合我意，手癢許久了，宮裡沒一個能打的。&rdo;

&ldo;因你是太子之尊，他們手下留情而已。&rdo;苻離一語道破內情，隨即執劍而立，擺出備戰的姿勢。他一身紫袍皂靴，耳後垂下的髮絲隨風微動，盯著朱文禮，沉聲道，&ldo;老規矩，敗者答應勝者一件事。&rdo;

&ldo;好啊！你若輸了，我讓你穿宮女的裙子回國子監！&rdo;朱文禮一聲輕喝，拔劍刺來。

錚‐‐

長劍出鞘，有龍吟之聲，苻離輕飄飄擋下朱文禮的第一招，哼道：&ldo;內侍教你騎射，越發放水了。&rdo;隨即手腕一抖，劍刃與朱文禮的劍刃相撞，強大的氣力順著劍身激盪過來，震得朱文禮虎口發麻，兵器幾欲脫手！

朱文禮後退兩步站穩。血氣方剛的少年被激起了鬥志，調整好姿勢橫劈過去，苻離旋身避開。瞧準對方空檔，朱文禮再矮身橫腿一掃，專攻苻離還未站穩的下盤，試圖趁機將他撂倒在地。

誰知苻離反應驚人，以劍撐地一個鷂子翻身站穩，隨即抬起左腳一踏，將朱文禮橫掃的那隻腿踩在地上釘住，使他動彈不得。朱文禮咬牙，額角冒出細汗，還欲掙扎，已有一柄秋水長劍橫了過來，劍尖與他的鼻尖僅有一寸之隔。

苻離松腳收劍，逆著光，居高臨下地望著朱文禮：&ldo;殿下輸了。&rdo;

未料落敗如此之快，朱文禮望著腿上一個清晰的鞋印，面子有些掛不住，喘著氣道：&ldo;放肆！&rdo;

苻離抱劍而立，微微抬起下巴：&ldo;賽場上只有勝負之分，沒有君臣之別，這是殿下親口所說。&rdo;

朱文禮無言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