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坦白拾回殘玉之事，姜顏便當做不知道，只意味深長地&l;哦&r;了聲，眼裡蘊著狡黠，不再追問。

卯正時分，國子學的六名儒生聚在廳中用早膳，席間誰也未曾開口說話，氣氛沉悶非常，唯有碗筷碰撞的叮咚聲間或響起。

季懸眼睛腫成核桃，面色灰白，心不在焉地扒了幾口，便放下筷子道：&ldo;我吃飽了。&rdo;

他這模樣，顯然是還未從喪兄之痛中走出。姜顏心中沉重，擔憂地看了對麵食案的苻離一眼，見他面色鎮定，仍垂眸舀著粥水飲食，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蔡岐三兩口吃完一個包子，擦著手道：&ldo;既然人都到齊了，今日便收拾好從南城門出，回應天府復命。&rdo;

&ldo;什麼叫&l;人都到齊了&r;？&rdo;季懸冷冷打斷話語道，&ldo;千戶大人莫不是忘了，季平還不知道躺在哪個屍堆裡呢！&rdo;

蔡岐冷硬道：&ldo;那你待如何？讓其他幾個人連同拼死送出來的書籍一起給你哥陪葬？&rdo;

季懸握著拳不語，眼睛通紅，一行淚從眼角滑落，在他衣襟上暈染出一抹暗色的痕跡。

廳內的氣氛一時劍拔弩張，苻離將最後一口粥水嚥下，然後打破僵局道：&ldo;你們跟著蔡千戶走，我留下。&rdo;

&ldo;苻離！&rdo;

&ldo;苻公子！&rdo;

魏驚鴻道：&ldo;苻離，你發什麼神經！&rdo;

面對眾人驚異的視線，苻離冷靜起身道：&ldo;我會將季平帶回應天府。&rdo;

蔡岐一拍案幾，剛說聲&l;胡鬧&r;，便忽的聽聞外頭鑼鼓急促，一名小將一邊敲鑼一邊飛奔而過，口中喊道：&ldo;韃靼來襲，全城戒備！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韃靼來襲，全城戒備！城在人在，城亡人亡……&rdo;

昨夜朔州軍士徹夜不眠，嚴陣以待，唯恐韃靼夜襲來犯，誰知守了一夜都不見韃靼人影子，如今熬了一宿的將士已是疲憊不堪，偏偏遇上敵軍！一時間四周腳步紛雜，將領策馬，指揮弓-弩手和甲兵排列布陣，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恐懼如烏雲籠罩著這座城池。

&ldo;有什麼話路上說！待會打起來，你們想走都走不了！&rdo;蔡岐一聲令下，&ldo;備馬，走！&rdo;

可六個少男少女依舊緘默地站在廳中，誰也沒有動身。

蔡千戶瞪大眼，吼道：&ldo;你們這是反了！&rdo;

&ldo;千戶大人，臨行之際馮祭酒百般叮囑我等七人要同進退，共生死。如今朔州城百姓還未逃亡，我們怎可先行棄城離去？&rdo;程溫歉意一笑，溫聲開口，&ldo;七個人一同來，就該一同回，哪怕……只是屍身。&rdo;

&ldo;你們以為打仗是兒戲？刀劍無眼，是要死人的！&rdo;蔡岐怒道，&ldo;區區一個朔州城，能頂幾日？&rdo;

苻離沉思片刻，道：&ldo;韃靼要攻城，無非是抬木杵撞開城門或以投石機攻城。但此番韃靼一日便從邊城攻來朔州，必定是輕裝上陣，且朔州城外地勢開闊平坦，並無巨石供其使用，投石機派不上用處。&rdo;

&ldo;那便只剩下木杵撞門。&rdo;姜顏接上話茬，&ldo;我們可以人力或重物堵住城門，只要城不破，便有勝算。&rdo;

&ldo;韃靼攻勢迅猛，中途不做任何停歇，多半想速戰速決，所帶糧草不超過七日。只要想法子派高手繞去敵軍後營，燒其糧草，堅守兩日便可退敵。&rdo;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