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眼的,裡頭居然有花孔雀似的薛晚晴。
姜顏穿著深藍圓領的大袖袍, 頭戴垂翼烏紗帽, 帽簷有太子賞賜下來的銀葉絨花, 深青腰帶,皂靴, 乾淨利落, 乍一看還真分不清是位英氣的女子還是過於嬌俏的少年。薛晚晴旁邊,有位容貌溫婉的淺黃衫少女一直用眼睛瞄姜顏,想必是某位不知內情的官家小姐將她當做俏郎君了,正暗送秋波呢!
可惜自己終究不是男兒身,為了避免對方一腔芳心錯許, 姜顏只好起身離席,準備去找程溫談談。
阮玉曾經周濟過程家,若程溫念及舊情,肯用御賜金牌為阮玉翻案,那事情就會好辦許多……不過,這只是姜顏的一點期望而已,畢竟如此一來,程溫勢必會與薛家樹敵而影響仕途升遷,她沒有理由要求程溫必須幫這個忙。
如此想著,她穿過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人群,在文華殿門外的海棠樹下見到了周轉在朝中眾臣之間的簪花狀元‐‐程溫。
他真的很不一樣了,彷彿脫胎換骨般的變化。從前在國子監,程溫因穿著寒酸著實算不上英俊,最多隻能說是&l;相貌溫和&r;,可當他穿著這身鮮妍的狀元袍,挺直背脊遊刃有餘地周旋在有意求親的眾臣之間時,姜顏才忽的發現他的氣質有些許陌生……
彷彿更沉穩,也更耀眼,只是嘴角得體謙遜的笑容不曾到達眼底,陌生到叫人猜不透他內心中的想法。
他耐心地同每一位朝官寒暄,沒有看見久久佇立在道旁宮牆下的姜顏。
那麼多人圍著程溫,姜顏也沒法同他商議,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去。誰知一回頭,便見由兩名內侍護送而來的太子朱文禮。
姜顏忙退至一旁行禮。
朱文禮也瞧見了她,肅然的面上有了些許笑意,單手虛扶,示意她起身道:&ldo;你穿上這身衣裳,倒也像模像樣。&rdo;
姜顏直起身,笑道:&ldo;臣就當殿下是在誇臣了。&rdo;
朱文禮搖了搖頭,似是無奈道:&ldo;瓊林御宴,別人都是忙著結交權貴,你怎的獨自跑這兒來了?&rdo;
&ldo;散心。&rdo;陽光和煦,姜顏眯了眯眼,&ldo;殿下呢?&rdo;
&ldo;散心。&rdo;朱文禮也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遠處的程溫已經離場,姜顏忽然道:&ldo;說起來,臣應該謝謝殿下。&rdo;
朱文禮濃黑的眉一挑,疑惑般&l;哦&r;了聲。
&ldo;若沒有殿下的暗中支援,我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rdo;姜顏朝他攏袖一躬,&ldo;多謝。&rdo;
&ldo;你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靠的是你自己,與我無關。我若真能幫你,阮玉那案早該了結了。&rdo;朱文禮輕笑一聲,用十分誠懇的語氣道,&ldo;其實,我很佩服你,因為你明知不是所有的努力都可以得到公平的回報,卻仍會不計得失一往直前,而我……而我光是看到父皇漠視的眼神,便已心灰意冷了一萬次。&rdo;
說罷,他望著文樓簷下懸掛的風鈴,若有所思道:&ldo;若不是有母后極力斡旋,我怕是連東宮的位置都坐不穩。&rdo;
不知為何,姜顏總覺得朱文禮今日有些惆悵。
記得國子監考課初見朱文禮之時,姜顏對這個文質彬彬、濃眉大眼的少年郎印象頗深。她仍記得當自己的策論贏過苻離時,朱文禮臉上的錯愕和好奇,生動爽朗,全然不似如今這般平靜慘澹。
姜顏知道他在憂慮什麼。
父皇不喜,生母病重,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