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二姥爺一家跟三姥爺也都來幫著處理葉然母親歸葬的事宜。
二姥爺說,母親這叫歸葬,回家了,就安詳了,不再受苦,沒有遺憾。
二姥爺的兩個兒子,葉然要叫舅舅。
大舅舅葉建軍跟二舅舅葉建國家裡各有一個兒子,葉然跟他們是從小一塊玩大的,只是兩人都出去打工了,不在葉家村。而三姥爺只有一個人過來。
當葉然抱著母親的骨灰走到院子時,葉然才發現,今天幾乎半個葉家村的人都來了。
來的人很多,不知道多遠房的親戚、媽媽的朋友、住了幾十年的鄰居。
雖然葉然認識的不多。
這些親朋好友在門口、客廳、院子間談笑風生的,除了剛進門時的問候,葉然母親的死亡,他們應該是沒什麼在意吧。
唯有大門上結的白色布幔跟客廳的黑白照片與香燭在告訴大家,這家人辦的不是喜事,是喪事。
母親的葬禮是二姥爺跟三姥爺操持的。
葉然對這種習俗一點都不懂,像個提線木偶一般,老人家說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一路抱著那沉甸甸的骨灰罈,迎著風走向那座兒時不敢輕易踏入的山。
葉然想起小時候一次跟玩伴試膽,一起到裡頭探險捱罵的事,想起多年前姥爺跟姥姥走了以後,也踏上了這一條路。那時,陪著他的人是母親,現在,卻是要送母親最後一程。
到了姥爺、姥姥、父親的墳旁一塊空地,葉然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全聽從二姥爺。
祭拜、移靈、下地、蓋土、封墳、祭祀。
所有的流程結束後,其他村民跟親戚漸次的下山,只留下葉然站在那坯新的黃土前。地上燃燒著的紙錢在地上繞著圈,隨著風被捲上了半空中。他看著墓碑上黑白色的父母遺像怔怔發呆。
“媽媽,一路走好。”葉然喃喃的說道。
謝謝您為我熬了這麼多年。
您終於可以見到爸爸了,您此刻應該感覺很幸福吧?
如果您在那個世界能感覺到幸福,那就真的太好了。
葉然微笑著,跪下,認認真真的在這世界最愛他的兩個人的墓前,磕了三個頭。
原來人死了,能夠佔的地方,只有這麼一點點大啊。
葉然轉過頭,卻意外地看到大舅葉建軍站在他身後,微笑著的看著他。
大舅沒說什麼,走到葉然身旁,伸手搭上他的肩,用力的拍了拍:”走吧。”
葉然微笑,兩人並肩走下山坡。
下了山,回到屋裡。
二姥爺知道葉然不懂這方面的習俗,他也沒跟葉然多說什麼,他跟三姥爺出錢,買了一大堆的酒水跟食材,又讓村口的滷肉店送來昨天就訂好的肉跟菜,就在院子裡擺了幾張桌子,招待這些來參與的鄉里鄉親們。
畢竟離開了快十年,葉然其實跟這些所謂的親戚朋友都已經陌生了。
葉球、小六子、葉龍……這些小時候一塊偷西瓜釣魚逃課烤紅薯的小夥伴,現在都已經長大了。葉龍留起了小鬍子,看起來成熟穩重了許多,小六子胖得不成人樣,葉然記得小時候的他瘦得跟竹竿一樣,這是長歪了?
農村裡的孩子結婚的特別早,葉小六是帶著孩子過來的,男孩,應該有四五歲了,男孩依偎在小六身旁,看起來很依賴爸爸。
“節哀。”葉小六牽著孩子,過來拍了拍葉然的肩膀。
“想不到這麼久沒見,再見居然是這種場合。”
“生老病死,誰都逃不過。”
葉然微笑,彎下腰想要逗逗小男孩,小男孩一撇頭,飛快地躲到父親身後,一臉嫌棄。
葉然微愣,然後就笑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