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璧頗有些無奈,道:“你倆從白鹿山斗到赤尊峰,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也不覺得無聊?”
蘇小缺用腳趾去逗溪水裡的游魚,道:“是挺無聊,他老擺出一張殭屍臉。不過三年不見,他脾氣還真是越來越大了,不是吃錯藥了吧?程老頭兒見了得多心疼啊。”
謝天璧眉梢微揚起,卻笑道:“程子謙脾氣大也是應該,恃才方能傲物。”
遠遠看著另一喚作阿三的藥僮正侍弄藥圃,悠然道:“除非有人能跟他比肩,想必到時他自會收斂一些。”
兩人坐在溪邊一頓閒扯,眼看一個時辰已到,蘇小缺拿出腳,已是凍得木了,只得挪著擱在草地上慢慢揉。
只見碧綠草地上一雙玉雕似的足,足背上隱隱透出幾條青筋,十個腳趾均勻圓潤,趾甲被凍成半透明的玉白色,小腿更是殊異於武林中人的纖細優美,謝天璧烏黑的眸子暗暗的閃著光,忍不住伸手過去,將這一雙腳揣入懷中幫他暖和過來。
蘇小缺只覺得雙足如浸入熱水,舒泰無比,也就毫不推辭,順勢躺在草地上,笑道:“你心雖然狠,懷裡倒還是暖的。”
謝天璧被他冰冷的腳激得胸膛肌膚一陣冷心窩裡卻又是一陣子火熱,聽這話說得奇怪,問道:“我怎麼心狠了?”
蘇小缺仰躺著看他,從這個角度看去,謝天璧的臉部輪廓益發深邃如刻,下巴的弧度更是清冽動人,可蘇小缺卻想到了逃亡路上,那如沃冰雪心痛成灰的一刀,當下冷笑道:“等阿三醫術大成,你會怎麼對待程子謙?”
謝天璧也不驚訝,笑道:“你怎知是阿三?”
蘇小缺嗤的一聲,道:“因為我會揣測你的心思,再看看阿二阿三的資質,還有阿三不用殭屍鬼吩咐就說出”少主自然可以留著“這句話……我自然知道。”
謝天璧輕嘆道:“你聰明過了頭,又不懂得收斂,叫我怎麼放心得下?”
蘇小缺輕輕踹了他胸口一腳,道:“殭屍鬼雖然惹人討厭,脾氣糟糕,一副見死不救的臭德行,但畢竟是程老頭的兒子,待你又是真心真意的好……”
嘴裡突然有些酸味:“你要善待他。”
謝天璧失笑:“莫名其妙,你真當我是魔頭了?我讓阿三偷師只是怕將來子謙想回白鹿山,赤尊峰沒了神醫不方便。而且就算阿三日後學有所成,只要子謙在畫眉谷一天,我必善待。”
蘇小缺將信將疑:“當真?”
謝天璧蹙眉道:“蘇小缺,我不知道原來在你心目中,我竟是這麼不可信。”
眉宇間的鬱色,如同山色天光一般,濃烈異常,眼眸鋒芒不減,似看穿了蘇小缺所想,道:“你還是記恨那一刀。”
第二十六章
眉宇間的鬱色,如同山色天光一般,濃烈異常,眼眸鋒芒不減,似看穿了蘇小缺所想,道:“你還是記恨那一刀。”
蘇小缺只覺得他這種理所當然的姿態可惡之極,亦不再躲避,大聲道:“那一刀之前,我從來沒有疑心過你會騙我,就算一野說過你殘殺梭河水盟的人,我也只不信,後來你跟我說確有此事,我又覺得你殺得沒什麼不對……”
“因為你是謝天璧,從小就從別人劍下救我一命的天璧,我從來都信你,從來都覺得你不會傷害我。”
“看到你受傷,我比自己受傷還心痛,我跟自己說,就算死一百次一千次,也要護得你周全平安,我可以為你死,天璧。”
“只是我沒想到那一刀……我知道你自有原因,知道你算無遺策。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願意挨那一刀,就像我願意扎破耳朵一樣,只是你沒有問過我的意願。”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被你刺一刀,我害怕,不是怕死,是怕那種被你算計的感覺,那種一腳踏空摔下懸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