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斷斷續續的聲音在陰冷的東宮上空凝重回蕩,昇平這才漸漸回過神,發現自己正依偎在廣哥哥懷裡,四周站滿垂手不語的宮人,而高高臺階上正佇立著神色莫辨的太子,怨忿目光狠狠投在他們身上。
此時天色已晚,暗夜為那道幽怨目光平添許多寒意,太子楊勇明黃衣袂迎風飛揚,長髮直豎沖天,如同羅剎附身隱藏在重重宮殿之中,分不清面容真實神色。
抽泣多時的昇平連嗓子已經啞了,單薄肩頭更因見到殺人禍首不住的顫抖,昇平知道,若不是楊勇縱容默許,母后也未必會咄咄逼死若環,正因他想保全自己岌岌可危的皇位,才豁出若環這個一時情迷的女子和捨得尚未成型的皇嗣骨肉,才能成全母后對庶妃的鄙夷。
楊廣抱住昇平戰慄的身子,她的小臉蒼白駭人,他疼惜萬分,把所有的心思都傾注在驚慌失措的她的身上,楊廣抬手輕輕抹去昇平臉頰上的淚痕,淡淡安慰說:“阿鸞,方才那都是噩夢而已,你睜開眼睛就會忘了。我給你弄了一個好玩意兒,帶你去看,好不好?”
他的懷抱溫暖舒適,昇平貪戀暖意,抓住他的衣襟不捨得放開,更不願挪動身子遷就,她頭抵住他的胸口抗拒離開。
楊廣的目光與昇平相觸立即明瞭,他的手臂堅決攬過她躲閃身子,意在不容拒絕。昇平虛弱掙扎兩次,便軟弱放棄,隨他如對待嬰孩般對待自己穩穩落入他的懷中。
楊廣從容抱起孱弱的昇平刻意迎東宮漢白玉石階而上,抬頭瞥見東宮正殿前負手佇立的楊勇也不躲閃,太子此刻正居高俯視於他,而他由低處仰視太子。如此近距,二人目光交著下,一些微妙不為人道的情緒正在悄然蔓延。
楊廣堅毅絕然,楊勇淡漠沉著。
“東宮每每罹事,二弟總是最先趕到,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楊勇陰冷笑聲,笑得人心驚。
楊廣低頭,寵溺的凝視懷中依偎的昇平,答曰:“是阿鸞有事,臣弟才會如此費心,不敢擅自闖入東宮。”
楊勇仰首冷笑:“是嗎?那本宮真要恭喜二弟,每次都能巧得時機了。”
楊廣對太子的嘲諷從容以對:“所有時機,只怕還是太子殿下謙讓給臣弟的。”
“呵,本宮謙讓?難道不是你與舅父竭力爭取的麼?”楊勇挑眉冷笑,譏誚楊廣與獨孤陀合謀陷害自己佔了機巧。
二人再度沉默,又冷漠對視片刻,楊廣才緩慢低下頭,嘴角浮起隱隱笑意,“太子殿下既然一意如此篤定,臣弟只能百口莫辯不再辯解就是。”
說罷,楊廣再不看楊勇的表情,抬腿離開陰冷東宮。
消弭在他身後是太子楊勇一連串的咒罵,說楊廣是窩藏禍心使計告密企圖篡奪太子位的舉世難尋的齷齪小人,枉費兩人多年兄弟情義,也抵不過皇位權勢耀眼,如此對同胞骨肉還趕盡殺絕,楊廣來日榮登東宮亡國之日可待之類的惡毒言語。
昇平遠遠聽見了,心中不悅,從楊廣懷中強爬起來想要分辨,楊廣按下她不安分的身子,淡淡笑笑對她耳語:“阿鸞老實些,你的太子哥哥正在生氣,若你此時回嘴只怕他會更加生氣。”
阿鸞不知曉自己回嘴為何會加重楊勇的怒氣,但楊廣的話必然有他的道理,她亦願意深信。
所以她癟癟嘴又安靜靜靠回他溫暖的懷中,一雙玉臂無處可放,便用一根手指頭繞著楊廣胸口絆住衣襟釦子的玉墜角。
那個玉墜角本是父皇御用穿衣每日必須配戴的飾件,昇平覺得它小巧盈盈,綠意婉轉,煞是悅目,央求父皇好久都不曾拿到,如今父皇竟然將此物贈給了廣哥哥,想到這裡她頓覺心裡不痛快用力拽下來放入自己胸衣,拍拍胸口道:“這個歸阿鸞了。”
楊廣垂眸看她,見那綠墜隨她指尖上動作探入胸衣,一片雪膩胸口肌